孙海宁接过包袱,只觉得心头暖流涌动,鼻尖微微发酸。
她用力抱了抱元婉如:“婉如,你真好!谢谢你!”
“这么多人看着,我一定要在边关干出个样子来!”
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以后若是在闲了闷了,就过来看我,好不好?”
元婉如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承诺道:“好,说不定哪一日,我真的就骑着马,去边关寻你了。”
两人依依惜别,互道珍重。
就在元婉如转身准备登上侯府的马车时,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陆世子夫人。”
元婉如闻声回头,只见孙涣之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
他一身月白长衫,身姿挺拔,依旧是那副风清月朗的模样。
孙涣之身上已有官职,元婉如微微颔首致意:“孙大人。”
孙涣之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贯的温和有礼:“听闻夫人与陆世子不日也将启程南下了?”
“是。”
“此去路途遥远,山高水长,望夫人与世子一路保重。”
“多谢孙大人。”
元婉如不再停留,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孙涣之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未曾收回。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他才缓缓收回视线,那一直维持着的温润笑意悄然隐去,眼底深处,只余下一片化不开的、沉沉的苦涩。
忘了吧。
他无声地对自己说。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过任何可能。
更何况,娘已为他择定了门当户对的女子,婚期就在今年。
若他心中还藏着这样一个不该有的影子,对那位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姑娘,何其不公?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然。
“哥,”
孙海宁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跑过来,脸上有不舍,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憧憬,她完全不曾察觉孙涣之方才的心绪,“我们回家吧?”
“嗯。”
-
正月十八,是个适宜启程远行的黄道吉日。
陆江年与元婉如,离了京城繁华,一路南下,先回到了难江县。
他们提前来了信,元家祖父祖母早就翘首以盼。
接到了人,得知他们能在难江县逗留月余,两位老人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元家人每天忙里忙外,张罗着各种家乡风味,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们面前。
还有,就是元心慧的儿子元小杰。
大概是听他娘说过,他的喉咙是元婉如治好的,他特别喜欢黏着元婉如这位表姐,简直成了元婉如的小尾巴。
陆江年简直烦透了。
他现在胸无大志,只想着日夜和自家娘子黏黏糊糊,哪里想到,居然有了个没眼色的小不点,霸占了属于他的温存时光。
偏偏那个小家伙,还不怕他的黑脸。
他这么大个人,总不能真的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这日午后,趁着元小杰被元心慧带走的空隙,陆江年赶紧将元婉如搂在怀里,低声控诉。
“娘子,咱们两个人出去转转吧,就你我,你可不能再带着那个小家伙了!”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委屈。
元婉如看着他那副样子,哈哈大笑,一双明眸含着促狭斜睨着他。
“哎呀,世子爷这是不耐烦了?”
“你不是心心念念,盼着咱们早日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调侃,“等以后啊,咱们真有了自己的小娃娃,我定然也是这般带着的,到时候,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也要这般嫌弃?”
陆江年一时语塞。
听她这么一说,对于孩子的渴望都淡了几分。
不如,迟一年再要吧。
他伸手捏了捏元婉如的鼻尖,语气是十足的纵容和认栽。
“你就知道拿话堵我,还故意气我。”
“不管了,今天你不许再陪元小杰了。”
元婉如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唇角:“知道了,今天只陪你。”
-
在难江县的日子,时光仿佛格外慢。
平淡如水,却又藏着化不开的甜。
陆江年和元婉如,常常两个人随意在山野里闲逛,他们没有既定的方向,只是信步而行。
村后头的野地里,常常会冒出一些山草药,每每这个时候,元婉如就会停下来,给陆江年科普一下,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到底有什么作用。
陆江年没有露出过一点不耐烦,总是认真聆听她的话,尽量记下来这些知识。
他可不想被苏少东比下去了。
那个家伙,跟着他们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跟着娘子行医,偷师学艺。
他才不会让苏少东占了娘子身边药童的位置。
有时候,他们就会在林子里抓点野味,就地烤着吃。
陆江年偶尔也会逗她,故意抢她手中的美味,惹得她追着他讨要。
吃饱之后,他们小憩片刻,畅谈之后的路线规划,总之,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更多的时候,陆江年会突然偷袭她,亲一下,抱一下……
有时候走得久了,陆江年便会背着她,慢悠悠走在山林中,看远山如黛,听溪流淙淙。
他们两个也不是那种清高的人,虽然说不留恋权势,但是却不会视金钱如粪土。
陆江年已经布局做了药材生意,还开了一些粮店。
粮食和医药,都是人不可或缺的东西。
他有资金,有门路,要养家糊口,总不能坐吃山空。
至于元婉如,一直都有做她的成药生意,她如今在岐黄斋已经占了干股,精心研制的药丸子,在岐黄斋卖得不错。
不管她和陆江年感情如何,她永远都不会把所有筹码都放在他身上。
经济独立,是她不会改变的坚持。
对于这一点,陆江年其实有些不高兴的。
总觉得元婉如对他,不能完全信任。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加倍挣钱,给她多多的钱,让她看明白,他什么东西,都可以给她。
一个多月转瞬即逝。
他们接着南下,沿着当初去南疆的路,再走一遍。
人还是这些人,但是心情早与当初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陆江年受连枝蛊的影响,对元婉如时冷时热。
现在嘛,那股缠人的劲头,简直让苏少东都看不下去了。
他靠近玄青吐槽:“你家世子,也不觉得丢人吗?”
玄青最近过得十分舒心,世子清闲了,他们更清闲。
这段时间,他和留雁的感情突飞猛进,婚期定在七月份,心情可不要太好。
他斜睨了苏少东一眼:“呵呵,你这是嫉妒,还是羡慕?”
“啧啧,长得也不丑,怎么就没有姑娘看上你呢?”
“你该好好检讨一番了。”
苏少东:……
真是想打人。
这对主仆,还是这么惹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