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逝随流水。
陆江年一行人向南疆行去,他们不需要赶路,每天都十分惬意。
沿途偶尔会遇到病患,元婉如或苏少东便会顺手医治。
玄黄对此则兴致缺缺,他只爱埋首于他的药瓶药罐,钻研药理。
然而,行医助人,有时也难免惹来烦忧。
有一日,他们在一个小镇的客栈投宿。
刚安顿下来没多久,便听闻客栈一阵喧哗。
原来,是傍晚与他们前后住店的一位老夫人突发头疾,疼痛难忍,他们已经请来了镇上唯一的郎中。
可郎中完全没有好办法,老夫人疼得不住哀嚎,她的儿子在那里焦急不已。
苏少东和元婉如看到这个情形,对视一眼:“去看看。”
他们走过去,只见老夫人形容痛苦,元婉如二话不说,取出随身银针,凝神静气,为其施针缓解。
几针下去,老夫人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呻吟声也弱了下去。
众人皆松了口气。
这本是好事一桩。
可陆江年却偏偏留意到,那个老夫人的儿子,一位眼神活络的青年男子,自打元婉如替老夫人施针开始,那目光就如同黏在了自家娘子身上。
简直一点都没有收敛。
陆江年冷眼旁观,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噌”地就冒了起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娘子,好了吗?”
他故意走出来,站在了元婉如身边。
果然,那男人的神情暗淡了下来。
元婉如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今晚应该是不疼了。”
“这位夫人的头疾,应当是旧病,若是想要痊愈,恐怕不容易。”
“不过,我可以为你多施两次针,再配合汤药一同治疗,犯病的几率会大大降低。”
“多谢这位姑娘。”
老夫人还没有说什么,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就大步走了过来,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在下姓林,家中祖上经商,家产丰厚,若是姑娘能帮我娘治疗顽疾,林某感激不尽。”
“医者本心罢了,不必客气,记得付诊金。”
眼看着林公子还想说话,陆江年一把拉着元婉如,就离开了。
“娘子,不如让苏少东去治吧,我们明天去别处玩玩?”
元婉如摇头:“恐怕不行,这套针法,苏少东还不会,只能我亲自来。”
“这位老夫人慈眉善目,不过身子虚,她应该是上了年纪才有的身孕,她的头疾与此有关。”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听到老夫人吩咐仆人,买些热馒头送给路上遇到的几个小乞丐。”
“她倒是个好心人,我总不好袖手旁观。”
陆江年心中郁闷,你是好心了,可你却惹来了一朵烂桃花。
但是看见自家娘子毫无知觉的模样,他才不会特意提前那个碍眼的人。
当天夜里,陆江年花样百出,元婉如简直要被他的热情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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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日,林公子也没做出什么逾矩之举,可他那毫不掩饰、充满倾慕的眼神,陆江年看得心头火起,好几次都差点按捺不住,想将那对招子剜出来!
他全程黑着一张脸,如同护食的猛兽,但凡林公子眼神飘过来,便立刻挪动身形,严严实实地挡住对方视线,周身的冷气能冻死人。
终于熬到了治疗结束,陆江年心头一松。
林公子满脸堆笑,指挥仆人捧上一堆锦盒。
“江大夫妙手回春,救我母亲于危难,林某感激不尽。”
他眼神热切地看向元婉如,“区区薄礼,不成敬意,送给江大夫把玩解闷。”
锦盒打开,里面全是珠光宝气的钗环簪佩、金银头面。
“林家家资颇丰,家母很是感激江大夫,想邀请江大夫去家中做客,不知可否?”
陆江年忍无可忍,一声冷笑:“收起你这堆俗物!我娘子天生丽质,何需这些累赘点缀?她想要什么,自有我双手奉上!”
自家娘子向来不喜打扮,这一路更是素净,只簪着轻巧的玉簪或珠花,竟让这井底之蛙以为他们买不起这些玩意儿?
简直可笑!
林公子见陆江年态度强硬,竟还不死心。
他无视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对着元婉如深情剖白:“江大夫!自那日惊鸿一瞥,林某方知何为一见倾心!”
“虽知你已有夫君,然情之一字,难以自抑!若今日不言,恐再无机会!”
他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林某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只求老天垂怜,赐我一线机缘!”
说完,转向陆江年,语出惊人:“陆公子!若江大夫愿意改弦更张,下嫁于我,林某愿倾尽家财补偿于你!还请高抬贵手!”
“找死!”
陆江年眸中杀意暴涨,沉寂许久的软剑铮然出鞘,寒光乍泄,直指林公子咽喉!苏少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唯恐天下不乱,立刻煽风点火:“哎哟喂,林公子别怕!他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吓唬人的!中看不中用!”
“如今离乡背井,跟着我义妹千里迢迢去投奔岳母,堂堂七尺男儿,混到这份上,啧啧啧……还得靠我义妹行医养活!”
“你说说,他这脸皮得多厚?跟着他,我义妹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元婉如听得直扶额。
这个苏少东,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公子被冰冷的剑锋抵着,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但苏少东言之凿凿,又见元婉如貌美心善,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嘴唇翕动,似乎还想再争取一下。
元婉如俏脸一沉,上前一步,声音清冷:“林公子,慎言!”
“我夫君剑下亡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奉劝你马上打消这荒唐念头!”
她的目光变得格外疏离冷漠,“你今日言行无状,冒犯我夫妻二人,诊金按十倍结算,权当是给我夫君赔礼道歉。”
林公子:……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剑锋,又看了看元婉如冰冷的面容,那点心思,瞬间被恐惧浇灭了。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呵呵,林某是开玩笑的,江大夫、陆公子千万别当真!误会,都是误会!”
他忙不迭地摆手后退,“十倍诊金,稍后立刻让人送来!绝无二话!”
听到元婉如的话,陆江年的脸色好看多了。
他揽过元婉如的肩,再不看林公子一眼,转身便走。
林公子心有余悸地擦着冷汗,心里暗道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