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凝视深渊，
深渊也在凝视我。
她原本以为，界壁破碎的地方，可能就是像玻璃一样是些裂缝，缝缝补补就行。
但谁告诉她是个巨大的、宛若天坑的深渊啊。
女娲来了都得重新找块石头补。
在深渊口，有紫色和金色的符文交替闪烁，是一个巨大的封印，不时有黑影冲上来撞击。
商鹿从那紫色符文上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是……是师尊和师兄的气息。”
封印存在了许多年，被厄魔撞击会有损毁，师尊修补过封印，师兄也修补过。
难怪师兄会那么多封印术法，原来如此。
“长休古，你说，是这里先破引来了厄魔，还是祂引来厄魔后再打碎此处的？”
长休古几小只和她神魂相连，只要她放开思绪，只需一个念头，他们便能感应到她的想法。
长休古声音有些闷：“我不知道。”
就像商鹿无法理解祂为什么要背叛大陆，它也不理解。
作为天道，天下苍生都是祂的子民，祂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苍生生，天道才有存在的意义。
若是苍生覆灭，没有信仰，又哪来什么天道。
苍玄大陆被厄魔侵占，没人信仰祂，祂最后的结局也和这众生一样，不复存在。
长休古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成为天道，现在看到前辈们是这个吊样，它都有些迷茫了。
商鹿摸摸它脑袋：“说明它是个不合格的天道，德不配位，咱们便将它拉下来，换个人做。”
从祂变成它，代表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爷，这一刻不配得到她的认可。
她指尖划过天行剑。
司空峰主以为这是一把君子剑，但他错了。
天行天行，替天行道，行天之职。
长休古呆呆地看着她：“小鹿，你想做天道吗？”
“我不想，”商鹿摇头，“但你可以，你的梦想不是成为天道吗，你取代它，如何？”
长休古：“……”
卧槽！
它跳开一步，避开商鹿rua毛的手，她是真敢想啊。
这种事它自己都不敢想。
但天上那家伙确实有点德不配位。
哎呀有点心动怎么办。
长休古眼珠子乱瞟，商鹿也不再劝，看到几头黑影从封印缝隙里跑出来，她转身快步离开。
在这待久了即便是她也受不了。
她贴上疾行符，身体快速往外围跑去，期间没碰到化神修士，或许有人发现她，又或许没有。
这里已经是岛屿的中心位置，仍旧没有草，一片废土，地形也不好走，商鹿脚下一个踉跄，从山坡上滚下去，吐出一口黑血。
“嗷嗷，鹿鹿你怎么了？”
霆霓飞到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长休古和小慧飞出来查看情况，几小只这才发现她身上那些鼓起如同沟壑的肉瘤和心口处的咒纹。
惨模样叫人看了心底发麻。
商鹿心如刀绞，颤抖着拿出阵盘布置在周围，随后布了个二级迷雾阵，闪身进了小世界。
她扒开衣服，心口处的咒纹仿佛活了过来，往她心脏里钻。
她咬牙，抹了把头上的汗，盘膝坐起来。
鹿鸣坐在她旁边，脸色同样疼得惨白，但嘴硬得要死：“要不弃了这肉身，跟我住一起得了，不过你得听我的。”
“你说你，整得这么狼狈，”她戳着她手臂上那些在动的肉瘤，“丑死了。”
一想到自己变得这么丑，她心里就不爽。
把那咒兽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商鹿懒得和她拌嘴，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寄生的“肉瘤”和诅咒镇压下去，不然她就不得好死了。
丑死也算。
小世界的灵气现在已经很浓郁，草木旺盛，山川湖泊初具形状，如同洞天福地，但现在，这些浓郁的灵气都朝着商鹿涌过去，在她头顶形成一个灵气旋涡。
商鹿调动体内的雷灵力游遍全身，看到血肉里那些肉瘤子，恶心得想吐。
发现雷灵力可以将这些东西炼化后，便开始大肆吸收灵气来镇压。
长休古额间七彩宝石闪烁，把她挪到了不远处的山脉底下，那里有条大灵脉，能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
几小只也挪到了这山洞，陪在她身边。
商鹿全身冒出雷电，运转《神雷锻体诀》，全身筋骨连带着皮肉，都被雷电包裹，将那些邪恶肮脏的东西全部杀死，化成一滩滩脓水，通过毛孔排出体外。
身上发出一股股脓腥臭，原本还担心不已的几小只立刻离她远远的。
商鹿双手掐诀，汇聚雷霆于心脏，想要炼化咒纹，却发现没用。
她蹙眉。
猜想可能是雷霆太低级，干不过，便找来霆霓，让她吐雷劈自己。
“嗷嗷。”
霆霓摇头，她的雷很厉害的，劈鹿鹿，鹿鹿就没了。
“乖霆霓，你一点点来，看到这个黑色纹路了吗，先劈一丝丝。”
她也不敢让霆霓尽全力，怕小孩子掌控不好真给自己劈死了。
霆霓哈出一丝雷光：“是这么一丝丝吗？”
“可以再多一点点。”
确认了量，霆霓身形变成三米长的黑色小龙，双眸认真，头上刚冒出的小角雷弧闪烁，一道小拇指粗细的紫玉神雷劈在商鹿身上。
草！
商鹿死死咬着牙，身体在地上痛得打滚。
这特么也太痛了。
感觉魂都被劈分叉了。
要不是她和霆霓是本命契约，对她的紫玉神雷有一定的抗性，这一道下去已经变成痴呆了。
修道以来，她经历过无数次雷霆炼体，每一次都觉得那是最痛的，自己起码对疼痛有了一定的抗性。
但她现在知道了，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霆霓自责地蜷缩起身体。
商鹿一边引导身体里肆意破坏的紫玉神雷去冲破咒纹，一边转移注意力似的安慰她：“是这个坏东西太疼了，跟霆霓没关系。”
那咒纹力量充满邪恶，在紫玉神雷的威力下，那些往她心口钻的咒纹立刻缩了回去，在皮肤表面蜷缩起来，形成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符文。
浓缩过，看着像一个黑点。
但那咒纹缩回去后，无论紫玉神雷怎么攻击都无法将它完全消灭，它就像一个顽固的肿瘤，长在心口的皮肤上，和她融为一体。
商鹿又让霆霓劈了两道雷，但都没用，她反而借着这几道雷让《神雷锻体诀》有了突破。
之前便已经铭血境大成，现在到了铭脏腑境界。
炼体中期的第二大境界。
等将五脏六腑用雷霆炼，炼到铁石心肠那地步就算成功了。
商鹿躺在地上，周围是浓郁的灵气，滋养着她干涸的身躯。
“去不掉，怎么办？”小慧忧心忡忡。
“紫玉神雷能压制，到时候去找宗门长辈问问看有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