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连续好几天都是绵绵的秋雨,风里夹带着丝丝的凉意。
轩辕澈派往北边迎辛锣的人终于遇着正主儿了。
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了只信鸽,将这支人马眼下的位置,处境,以及接下来的行程传回了京都。
小诚子接到信,一路小跑到问心阁。
“王爷,有辛将军的消息了,咱们去接的人跟他们会合了。”
“真的,真不容易来了个好消息。”轩辕澈接过卷着的字条,展开一瞧,想了想,铺上一张纸,写了两行字,然后也裁成了长条,交给了小诚子,“赶紧传过去。”
轩辕澈坐了一会儿,实在对淑太妃的身体放心不下,便起身往慈恩院去了。
自从那次贾敏一闹,又惊又吓的淑太妃回到后宅便吐血晕倒了,她一直隐瞒的病情便也就瞒不住了。
可太医跟外面请来的大夫说辞都差不多,心脉受损,心疾难除,从此以后若凡事不理,好生的静养着,还能多活些时日,可若是,那就只能是在拖捱着了。
乔家老俩口的眼泪都快要哭干了,他们这一生只得这一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为了让女儿能过得顺心如意,他们尽一切可能的托举着外孙。
可,可眼下,他们的心肝肉却撑不了多久了,岂止是心痛啊,那是天都塌了。
乔老夫人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提议让轩辕澈到安国侯府请刘先生。
以轩辕澈的性子,倒是可以豁得出去的,但淑太妃却拼了命的阻止,“我宁可死,也绝不让澈儿欠了他们的人情,爹,娘,澈儿的心肠软,加上这些年里跟那一家子的相处甚欢,他一旦在关键的时候犹豫了,不光会丢掉江山,还会丢命的,他可是我挣了命才生下的。”
“可你自己又想不开,若你能开释得了自己,咱们又何苦去求人?月儿,娘的命啊,娘只要你活着。”乔老夫人悲痛难抑。
乔暮光本来花白的头发,几日之间,全白透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月儿,你于我们,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呐。你的心结,无非是轩辕琛薄情寡义,一生负你,可他对你来说,难道比爹娘还要紧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该一刀两断的断彻底了,他不再是那个能主宰你喜怒哀乐,一生命运的人了,他死了,没了,不存在了,你与他唯一的牵扯就只有澈儿了。你不是想看到他登基为帝吗?你不是一直盼望着做那后宫第一人吗?等我们兵力集结完毕,除了林黛玉跟轩辕安,澈儿登上大位,不就顺理成章了吗?你将是这世上所有女子的表率,独享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无上尊荣。月儿,别再执迷了,爹娘老了,经不起啊。”
站在外间的轩辕澈将他们一家三口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
心里面满是难过,为他娘的身体,也为了他自己,鼻头发酸,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他从小到大都一直在竭力的掩饰着自己是个工具人的事实,等再次亲耳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会揪的发疼。
旁边的小诚子满眼的心疼,却无能为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家福王的不容易了。
他最近常常在想,要是不跟林家,不跟永宁郡主闹掰了多好啊,那几年在林家的日子,他的主子过的多开心啊。
想笑就笑,想哭便哭,想怎么耍赖都行,总会有人护着,哄着。
可,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劝不了,只能步步跟随,事事尽心尽力,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希望轩辕澈能得偿所愿,那样的话,即便跟永宁郡主无法再续前缘,好歹,能对淑太妃尽了孝道,能有一样是圆满的。
轩辕澈烦躁的揉乱了头发,一咬牙,“走,去安国侯府。”
“王爷,林夫人能答应吗?她跟林大人也是爱女如命的。”小诚子担忧道。
“事无绝对,总得试一下吧,我此时不尽全力,他日定会悔恨余生,走,必须走这一遭。”
小诚子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安国侯府的门房没有像从前一样,直接放他俩进去,“王爷稍等,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轩辕澈有求于人,心里再不痛快也得憋着。
贾敏愣了愣,“谁?谁来了?”
“夫人,是福王爷跟小诚子公公。”
“他们来干什么?脸皮可真厚。唉,算了算了,谁让人家是王爷呢?请到正堂去吧。”
“夫人,您可得收着点脾气,为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不值得的。”春杏劝道。
贾敏也有些烦躁的挥了一下手,“看情况吧,反正没啥好心情。”
不多时,正堂里,轩辕澈执晚辈礼,贾敏皮笑肉不笑的,“别别别,你可是王爷,当不得的,既是客,便坐吧,想来你也不渴,茶水就不上了,有事儿就说事儿,我忙得很。”
若搁在从前,轩辕澈非得耍赖的讹上一盏好茶,再顺便蹭上一顿饭的。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没有坐,而是噗嗵的跪了下去。
贾敏差点儿跳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跟玉儿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可别想耍横的,我林家的护卫还没往府外扔过王爷呢。”
轩辕澈磕了个头,咚的一声,很是实在,贾敏蹙眉想骂人。
“夫人,本王不是来求和的。”
“哦?那就是来消遣老娘的?来人!~”
“夫人,听我说完。”
贾敏咬着后槽牙,捶了一下桌子,“有屁就放!”
“家母身患痼疾,多方寻医问药,均无力回天,今日厚着脸皮前来恳求夫人允那刘先生走一趟,看完了诊,无论他有无医治之法,本王亲自将人送回。”
“咚!”
他又磕了一个。
“求夫人应允!”
贾敏嗤笑一声,“糊弄谁呢?前些日子她还能那么蹦跶呢,咋的,遭报应了?”
“夫人,我求您了,求您了。”轩辕澈眼泪汪汪的情真意切。
“没骗我?”
他摇摇头,“不敢欺瞒。”
“那,小芜,去请刘先生。”
轩辕澈呜呜的哭了起来。
“欸,你干嘛呀?我这不都答应了吗?”
“谢谢,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