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宛听了半夜的笛声,和陆璟有来有回地摘蔷薇玩,半夜就这么过去了,或许是考虑到她要早起,陆璟也没有陪着她到天亮。
笛声停了,苏轻宛虽有些失落,却已没那么紧张,也没那么焦虑,回了主卧后沾着枕头就睡过去。
睡了一个时辰就被青云挖起来梳妆打扮,侯夫人和陈兰珠带着几名女眷来了,苏轻宛迷迷糊糊梳妆打扮,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侯夫人似也知道昨夜的事,恨铁不成钢,却没有说什么,虽是精神不好,上过妆的容貌沉鱼落雁,女眷们赞叹不已,穿上嫁衣后更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苏轻宛被夸得脸红,后知后觉地有了新嫁娘的羞涩,侯夫人在旁抹泪,该叮嘱的话,昨晚都已叮嘱过了,知道她和陆璟情投意合,侯夫人对她的婚姻也没那么焦虑,甚至是觉得苏轻宛这么聪明,又拎得清的孩子,一定会好好地经营自己的婚姻。
陈兰珠偷偷地问,“小五,你紧张吗?”
“还行,不算紧张。”苏轻宛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再过一个月,我也要出嫁,我吃不好,睡不好,紧张死了。”陈兰珠眼睛亮晶晶的,“好羡慕你的心态,难怪敢嫁给陆璟。”
苏轻宛暗忖,听着像骂人呢,大喜的日子,不和她计较。
“我的婢女说,摄政王昨夜来侯府了,吹了半夜的笛声,他好在意你,你怎么敢和他见面,这是不吉利的啊。”陈兰珠是有点小八卦的,或许是陆璟太高高在上,人人都想窥探他的隐私,陈兰珠没见过他和苏轻宛相处,总觉得陆璟的性子和小五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都是冰块,一点火花都没有,他们在一起说什么呢?
“没见面。”苏轻宛说,“隔着墙呢。”
陈兰珠大失所望,她还以为苏轻宛的性子这么不拘一格,是不会相信俗话,婚前会见一面呢,没想到是这么规矩的。
几名女眷陪着苏轻宛说话,很快迎亲的队伍就到了,侯夫人请了几名世家子弟来拦门,陈兰珠出去看热闹了。陆璟这边是周敬明带着几名锦衣卫的兄弟接亲,侯夫人也猜到会是一群武夫,特意出了文题,什么对联啊,写诗啊。
周敬明早有准备,锦衣卫有一位兄弟是弃文从武的,文采极好,诗文做的不错,周敬明也很大方,撒了许多银子,各种讨好拦门的世家子弟们,他们也不好刁难,轻松放他们进门了。
苏轻宛在侯府出嫁,没有祭拜宗亲,凤冠霞帔静等陆璟来接她,陆璟和周敬明等人到门口时,由内廷嬷嬷按照礼数祭拜过后,陆璟总算迎到苏轻宛。
周敬明和锦衣卫那几名兄弟起哄,说着一堆吉祥话,有年龄小的孩童们在讨喜糕,红封等等,周敬明和散财童子一样,散了一波红封。孩子们也很配合说吉利话,世家大户的孩子都很有礼数,都是祝新婚夫妻百年好合的吉祥话,气氛非常热络。
侯夫人在旁抹泪,心里有些酸痛,又很欣慰,喜极而泣。
陆璟深深地看着苏轻宛,她穿着大红嫁衣亭亭玉立,容貌隐藏在盖头下,他却能想象出她的花容月貌,他特意带了一篮蔷薇花做迎亲礼,苏轻宛虽看不到他的容貌,却可看到他提着一篮蔷薇花,应该是昨夜他们互扔的花儿,每一朵都开得特别鲜艳。
在大宛,新郎迎亲时都会他拿着一件礼物,大多数人为了面子,都会考虑贵重物品,送一篮蔷薇花还是比较少见的。
苏轻宛最喜欢牡丹,可这个时节牡丹花期已过,若是婚期再早一个月,陆璟会准备一篮牡丹花迎亲,遗憾的牡丹花谢了,他原本还想着拿什么做迎亲礼,昨夜和苏轻宛丢着蔷薇花玩,突如其来想要带着这篮花来迎亲。
他有预感,苏轻宛一定会喜欢的。
苏轻宛是很喜欢,特别认出这一篮蔷薇花都是她丢的,心中更是欢喜,陆璟真的是一个很妥帖,又敏锐的人,总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喜好。
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让她把假戏真做了。
这一篮花送到她的手里,竟与嫁衣相互辉映,极其好看,旁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陈兰珠暗忖,这定会带起一种潮流来。
从未有人把花当成迎亲礼呢。
“喜欢吗?”陆璟送她上花轿时,忍不住小声问了句。
苏轻宛捏了捏花瓣,陆璟勾唇一笑,周敬明忍不住笑着打趣,“王爷,收了收你的喜色,别耽误吉时。”
陆璟敛了心神,送苏轻宛上花轿,他骑马在侧,后面跟着长到看不到尽头的嫁妆,像是一条红色的云浪涌向王府,花轿绕主城街道走三圈。锦衣卫半数人都穿上绯红官服帮忙迎亲,声势浩大,且传闻中凶狠暴戾的鹰犬爪牙们身姿挺拔,英俊不凡,眉开眼笑地和围观的群众互动,还时不时地撒一些铜板,每一个铜板上都系着红绳,似是要把喜色洒满整个京都,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捡喜钱,百姓惊叹不已。
有了声势浩大的迎亲队,又有排场华丽的嫁妆队伍,迎亲的队伍都要走过最长的十字街,最后一抬嫁妆还没出侯府,极其华丽,旁人纷纷议论,摄政王娶亲宛若帝后大婚,上一次帝后大婚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排场,且国孝刚过,京城婚礼颇多,充满喜色,在这时节成婚,人人都能感受到喜气。
花轿队伍绕主城街道走三圈,全城目睹这一场盛大的婚礼。王府门前,陆少卿,林氏和张氏,陆家的族老们都在,宫中赏赐不断,长公主亲临,热闹非凡。陆少卿肉眼可见的开心,林氏虽不悦,这种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表现出来。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总算到王府门口,爆竹礼乐声不断,陆璟射轿门,迎着苏轻宛进府,苏轻宛一点都不紧张,她知道这一场婚礼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心里非常镇定。
陆璟和长公主都不允许这一场婚礼有任何意外,陆枫要闹事,除非是不想活了,她其实有想过,陆枫会不会学她的招数,在婚礼上揭穿陆璟与她是叔嫂苟合,今天宾客如云,姐姐在京中经常参加宴席,许多夫人姑娘们都认得她,若是陆枫跑出来闹出事来,陆璟和她可真是名誉扫地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此郑重的婚礼,整个大宛,万众瞩目,出不了一点差错,陆枫敢来揭穿,除非他是真的不想活。
但凡他有一点点的念头,陆璟都会扼杀在摇篮里。
陆枫又是如此一心往上爬的性格,虽是受辱,碍于陆璟的权势,她也不觉得陆枫真敢这么做,为了一时屈辱,赌上家族的未来和他的性命,氏族子弟都很注重名声,极少有人像陆璟这么强势又自我的。
陆璟父亲已逝,拜堂时只有张氏,张氏抹着眼泪,欣慰又难过,她终于盼到陆璟成婚了,这桩婚事虽会惹出许多风波来,注定不会太稳当,她仍觉得很欣慰。
拜堂过后,在祝福声中,苏轻宛被引进了新房。
王府修缮时她来过数次,在别院闲着无事时,她也经常来王府,对王府一草一木也算熟悉,新房以她的喜好布置,处处都有她的风格,连挂着的字画都是她所喜爱的,陆璟处处用心,这一场婚礼办得非常完美。
喜娘和女眷出去后,新房安静下来,苏轻宛喊了青云一声,青云把人都遣出去,关上了门,苏轻宛揭了盖头,揉着脖颈说,“快,帮我摘了!”
这凤冠太重了!
实打实的金子戴在头上,婚礼是早到晚,如今都快天黑了,她顶着凤冠一整日,感觉脖子都要断了,酸疼得厉害。
“姑娘,要不再忍一忍吧,这太不吉利了!”青云算是百无禁忌的,可也觉得盖头凤冠必须是新郎官来摘,否则真的太不吉利。
“他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新房,到时再戴就成,我脖子要断了,救我!”苏轻宛真的欲哭无泪,陆璟是真神经,这凤冠真的太沉了。
她试凤冠的时候就觉得非常沉重,试戴时到不觉得什么,也能忍受,没想到戴了一天,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陆璟想要一场华丽的婚礼,是处处都要华丽,凤冠比寻常凤冠要精美,自然也就很沉重。
青云心疼自家姑娘,默念着百无禁忌,过来给她摘了凤冠,是真的有点沉重,也难为姑娘戴了一整日。
苏轻宛揉着脖颈,舒服多了。
青云过来给她按摩,又叫人拿了一盆热水来,热敷了许久,苏轻宛感觉自己快要断的脖颈总算是活过来了。
青云说,“姑娘,你饿不饿,一整日没吃东西,我给你一点果子垫一垫吧。”
“行!”苏轻宛忍不住感慨,“嫁人可真累,可不能嫁第二次。”
“姑娘,可别再说了,越说越不吉利了,王爷要是听到,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哪有人新婚说这种话的。”青云笑着把果盘端过来,喂苏轻宛吃一点水果,免得她真的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