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曜辰正梦见自己躺在云朵般柔软的蛋糕山上,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醒醒!\"
冰冷的嗓音刺进耳膜,紧接着一桶冰水浇在脸上。
幻曜辰猛地弹起来,湿漉漉的头发糊了满脸:\"我操——\"
话没说完,领子就被揪住。天月牙那张冷峻的脸近在咫尺,银灰色睫毛上还凝着晨霜:\"三小时前就该出发了。\"
\"现在几点...\"幻曜辰眯着眼往窗外看,天色才蒙蒙亮。
回答他的是骤然失重的感觉。天月牙拽着他直接从窗口跃出,呼啸的寒风瞬间灌满口腔。
幻曜辰的睡意一下子吓飞了,他拼命抓住天月牙的胳膊:\"你他妈——\"
\"抓紧。\"天月牙袖口突然窜出乳白色的胶质触手,缠绕在两人腰间。他们下坠的速度骤然减缓,最终悬浮在灰蒙蒙的云层中。
“慢点,晕——”
几个小时后——
幻曜辰终于清醒,可这才发现已经在几百米高空。脚下是望不到边的腐臭沼泽,墨绿色的雾气像活物般蠕动。远处几棵枯树扭曲成痛苦的人形,枝丫间挂着可疑的黑色絮状物。
\"放我回去!\"幻曜辰死死扒住触手,\"我还没吃早饭!\"
天月牙无动于衷地掰开他的手指:\"考核开始。\"
\"等等我还没准——\"
触手突然松开。幻曜辰像块石头般直直坠落,惨叫声划破死寂的天空。
在即将砸进沼泽的瞬间,他本能地蜷缩身体——
噗嗤!
腐臭的泥浆没过头顶。幻曜辰挣扎着冒出头时,脸上糊满发绿的黏液,嘴里尝到铁锈混合腐烂的味道。
他呸呸吐着泥浆,仰头怒吼:\"天月牙我日你——\"
高空早已空无一人,可突然一把刀从天而降。
沼泽咕嘟冒了个泡——
幻曜辰浑身僵住。他缓缓低头,看见浑浊的泥浆下隐约有东西在游动...
\"...好吧。\"他抹了把脸,从沼泽摸出了那把刀,\"看来得先找块落脚的地方。\"
左侧三十米外有截露出泥浆的枯树。幻曜辰刚迈出一步,小腿就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缠住了。他毫不犹豫反手一刀,浑浊的水面泛起暗红色。
【沼泽边缘】
天月牙站在枯木上,白色触手无声地收拢回袖中。他望着远处那个骂骂咧咧的身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活着回来,小疯子。\"
幻曜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沼泽中跋涉,靴子每拔出来一次都带着令人作呕的\"咕啾\"声。他最终爬上了那截半沉在泥浆中的枯木,树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但好歹是块干燥地方。
\"这鬼地方连只蚊子都没有。\"他拧着衣角滴落的泥水,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
腐沼安静得可怕。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有偶尔从泥浆里冒出的气泡声。灰绿色的雾气贴着沼泽表面流动,让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幻曜辰眯起眼睛望向四周——除了更多的枯木和泥潭,什么标志物都没有。
\"这考核...总不会真让我走出去吧?\"他对着空气发问,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连风都静止了。
幻曜辰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那块黑色令牌。表面黏腻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但这次令牌没有变形。他翻来覆去检查,连边角的纹路都摸遍了,依然没发现任何线索。
\"考核内容都不说清楚...\"他嘟囔着把令牌塞回口袋,突然发现枯木的孔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伸手一掏,指腹触到冰凉的金属。拽出来的是一枚生锈的怀表,表链已经断成几截。
幻曜辰用袖子擦了擦表盖,隐约能看见胶神会的狼头徽记。
\"什么时候在我口袋里的?\"他试着按开表盖,锈死的机关纹丝不动。
远处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幻曜辰立刻抬头,右手握住那把小刀。声音是从雾气深处传来的,像是金属碰撞声。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把怀表揣进口袋,轻手轻脚地滑下枯木。
泥浆没过膝盖时,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声音似乎惊动了什么,雾气那头的动静立刻消失了。
\"有人吗?\"幻曜辰试探着喊道,声音在沼泽里闷闷地回荡。
等了半晌没回应,他索性靠回枯木上。考核内容不明,环境恶劣,连个提示都没有。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乱转,不如...
\"先睡一觉再说。\"他调整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把小刀横在膝头。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似乎听见怀表发出极轻的\"滴答\"声。
半梦半醒间,幻曜辰感觉有冰凉的东西碰了碰他的脚踝。他猛地睁眼,发现沼泽水位不知何时上涨了,浑浊的泥水已经漫到枯木边缘。更奇怪的是,水面漂浮着许多细小的金属碎片,正随着水流缓缓移动。
他捞起一片,借着昏暗的光线辨认出是某种机械零件。顺着碎片漂浮的方向望去,雾气深处似乎有建筑物的轮廓若隐若现。
\"终于有点线索了...\"幻曜辰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就在这时,怀表突然在他口袋里震动起来,发出急促的\"咔咔\"声。
掏出来一看,生锈的表盖竟然自己弹开了。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齐刷刷指向建筑物轮廓的方向。更诡异的是,表盘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找到我]
幻曜辰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早这样多好。\"他跳进泥浆,故意把水花溅得老高,\"带路吧,破表。\"
怀表的指针微微发烫,像是回应般闪烁了一下。远处建筑物的轮廓在雾气中时隐时现,隐约能看出是座半塌的钟楼。
随着距离缩短,水中的金属碎片越来越多,有些甚至组成了完整的齿轮结构。
当钟楼的尖顶终于清晰可见时,怀表突然\"啪\"地合上了。
幻曜辰停下脚步,发现水面漂浮的金属碎片全部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他来时的路。
\"...什么意思?\"他戳了戳怀表,\"让我回去?\"
表盖纹丝不动。沼泽再次陷入死寂,连气泡声都消失了。幻曜辰突然意识到——从刚才开始,水位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不到五分钟,原本淹没到小腿的泥浆已经退到脚踝。
裸露的沼泽地面布满龟裂的纹路,那些金属碎片全部嵌在裂缝中,组成了一条指向钟楼的...箭头。
\"玩我呢?\"幻曜辰抬脚碾碎几个齿轮,但更多的碎片立刻补上空缺。怀表又开始发烫,这次烫得他差点脱手。
\"行行行,去还不行吗。\"他揉着被烫红的手掌,朝钟楼走去。没注意到身后的泥浆正在无声地合拢,仿佛从未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