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声裂响,并非源自光茧,而是整个荒芜死地不堪重负的时空根基!灰金光茧裂开的瞬间,一道无法言喻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眠万古的凶兽骤然苏醒,裹挟着终焉的冰冷、逆火的狂躁、以及一种新生的、充满吞噬本能的混沌意志,轰然席卷八荒!
光茧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化作亿万道燃烧着暗金与灰白火焰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魔蛇,缠绕、汇聚向那只探出的手掌!流光所过之处,虚空发出被腐蚀般的“嗤嗤”哀鸣,留下久久不散的焦痕。
骸骨君王那顶天立地的灰暗骨躯,第一次……真正地晃动了一下!
并非被外力冲击,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那两点惨白火焰剧烈收缩,几乎凝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光茧破裂之处。祂感受到了一种源自同根同源,却又被彻底扭曲、亵渎的血脉相连的厌恶感!就像看到自己纯净的骨血被投入污秽的泥潭,孕育出畸形的怪物!
“孽障!”君王的意念如同万载寒冰刮过宇宙,破碎的无间剑域中,无数星辰残骸被这冰冷的怒意冻结、崩碎!祂那残破的右臂猛地抬起,仅存的骨指在虚空中急速勾勒,每一次划动都牵引着亿万星辰残骸中沉寂的死亡规则,汇聚成一道比之前恐怖十倍的灭世骨戟!戟身缠绕着实质化的灰白死光长河,戟尖一点寒芒,浓缩着足以洞穿大界的终焉之力,遥遥锁定那正在成型的怪物!
“吼——!!!”
一声完全不似叶缺、更非君王的咆哮从流光核心炸开!那咆哮混合了亿万生灵的怨念、终焉的寂灭、以及一种初生凶兽对天地的原始愤怒!缠绕的流光猛地向内坍缩、凝聚!
一道身影,踏碎虚空,显化而出!
他依旧保持着大致的人形轮廓,却已非魂体,而是凝聚成了介于能量与实质之间的诡异骨躯!
全身覆盖着暗金色的奇异骨甲,甲片边缘流淌着熔岩般的暗红逆火纹路,关节处探出狰狞的骨刺。头颅被一顶造型扭曲、如同荆棘王冠般的暗金骨盔覆盖,只露出两点燃烧的瞳孔——左眼是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灰白漩涡,右眼却跳跃着一丝微弱、挣扎、随时可能被灰白吞没的混沌青金!
最为骇人的是他探出的右臂,整条手臂完全由纯粹的暗金骸骨构成,粗壮、狰狞,五指如龙爪,掌心处,那枚灰白漩涡正缓缓旋转,散发出令君王都为之皱眉的吞噬万物的气息!而在他的左肩位置,竟延伸出一截燃烧着暗红逆火的灰白骨质臂铠!臂铠末端,正是君王断臂残留的焦黑断口!此刻,这截臂铠正贪婪地汲取着周围毁灭风暴的能量,断口处甚至有细微的骨芽在逆火中扭曲生长!
他低头,看着自己覆盖骨甲的手掌,那枚灰白漩涡映照着他扭曲的面甲。属于叶缺的守护执念在君王暴虐意志的冲击下,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发出无声的嘶鸣与挣扎。
“我…是…谁?”沙哑、重叠、如同亿万亡魂齐声呓语的声音,从骨盔下传出。这声音带着迷茫,更带着一种令万物凋零的冰冷。
“叶缺!醒来!!!”
一声泣血般的尖啸刺破毁灭的风暴!裴琳!
她整个人几乎化作血人,混沌青金色的血液从她按在地面的手腕处汹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那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微型青铜剑阵。剑阵的光芒将她笼罩,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守护光晕,却也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狂暴的能量撕碎。
她的呼唤,她流淌的守护之血,如同穿越亘古黑暗的一道微弱星光,狠狠刺入那新生怪物混乱的意识核心!
那怪物……姑且称之为“叶缺”的暗金骨影猛地转头,两点燃烧的异瞳瞬间锁定了裴琳!右眼的灰白漩涡旋转骤然加速,散发出冰冷的杀意与……吞噬的渴望!但左眼那丝挣扎的青金魂火,却猛地一跳!
“裴…琳?”重叠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属于“人”的迟疑和困惑。无数破碎的画面在混乱的意识中闪过:并肩作战的决绝,坠落时的呼喊,最后时刻扑向毁灭的剑魂……
“蝼蚁!安敢扰朕清理门户!”骸骨君王的怒意攀升至顶点!那杆汇聚了无尽死亡规则、缠绕着终焉长河的灭世骨戟,终于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绝对的、抹杀一切的“意”!骨戟无声无息地消失,下一刹那,已出现在暗金骨影的胸膛之前!速度快到超越了时光的感知!戟尖那一点浓缩的终焉寒芒,直指那疯狂旋转的灰白漩涡核心!
这是君王含怒一击!蕴含着对“畸形产物”的极致厌恶与毁灭意志!要将这亵渎祂血肉的孽种,连同其存在的根基,彻底从这方时空抹去!
戟尖未至,那恐怖的“终焉之意”已提前降临!暗金骨影体表的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龟裂!他左肩上那截燃烧的灰白臂铠更是剧烈颤抖,上面的暗红逆火都黯淡了几分!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吼!!!” 暗金骨影发出暴怒的咆哮,右眼的灰白漩涡疯狂旋转到极致,一股同样冰冷、死寂,却带着混乱吞噬特性的力量轰然爆发!他覆盖着暗金骨甲的右掌,不闪不避,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凶戾与疯狂,掌心灰白漩涡直面那灭世戟尖,狠狠拍去!
同时,左肩那截属于君王的灰白臂铠,竟也本能地燃烧起暗红逆火,五指成爪,带着焚烧万物的混乱意志,撕裂虚空,从侧面狠狠抓向骨戟的戟身!
守护?毁灭?吞噬?属于叶缺的、属于君王的、属于那滴污血的、属于那暗金污染的无数混乱的意志碎片在生死关头轰然碰撞!
“守护……需要力量……” 一个微弱却固执的意念在灰白漩涡深处挣扎嘶鸣。
“吞噬!毁灭!!”君王暴虐的记忆碎片如海啸般汹涌。
“血食……”暗金污染的本能贪婪低语。
轰隆——!!!!
三者,终于碰撞!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意义。
灭世骨戟的终焉寒芒,与掌心灰白漩涡的吞噬之力,狠狠撞在一起!没有预想中毁天灭地的能量狂潮,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僵持!戟尖的终焉之力如同被投入无底深渊,被那灰白漩涡疯狂地撕扯、吞噬!漩涡剧烈震荡,边缘甚至开始崩裂,但吞噬的速度却丝毫未减!而灰白漩涡反馈出的混乱吞噬之力,也如同跗骨之蛆,沿着骨戟蔓延,疯狂侵蚀着构成骨戟的死亡规则!骨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灰白死光长河剧烈翻腾!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燃烧着暗红逆火的灰白骨爪,也狠狠抓在了戟身之上!嗤啦——!刺耳的摩擦撕裂声响彻灵魂!骨爪上的逆火如同最污秽的毒液,疯狂灼烧、腐蚀着骨戟的规则结构!这源自君王自身的逆火污秽,此刻竟成了对抗祂灭世一击的帮凶?!
骸骨君王那两点惨白火焰猛地暴涨!
“逆!火!污!秽!” 君王的意念中充满了被自身力量背刺的极致暴怒!祂清晰地感受到,那截臂铠上的污秽逆火,正在加速破坏骨戟的稳定!
僵持!吞噬与终焉的碰撞,污染与规则的撕扯,在方寸之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却无比凶险的平衡点!
“叶缺——!!!”
裴琳的嘶喊带着泣血的绝望与最后一丝希望。她的身体在疯狂抽取血脉之力下,如同风中的残烛,微型青铜剑阵的光芒明灭不定。她死死盯着那在灭世戟尖下僵持的暗金骨影,盯着他左眼中那丝微弱挣扎的青金魂火。
“清瑶……还在等你!江宁……用命换来的机会!你答应过……要守护的!!!” 她不顾一切地燃烧着最后的意志,试图将属于叶缺的羁绊、属于“人”的情感,穿透那混乱的意志风暴,传递进去!
暗金骨影的左眼,那丝混沌青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属于叶缺的破碎意念,在君王意志、污染本能、裴琳呼唤的三重冲击下,发出了濒临极限的咆哮:
“我……是……叶……缺!!!”
轰!
左眼青金光芒暴涨,竟暂时压过了右眼的灰白漩涡!他覆盖骨甲的左手(非肩部臂铠),猛地抬起,不再是攻击,而是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下方几乎油尽灯枯的裴琳!一股微弱却纯粹的、带着守护意志的混沌青金光流,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瞬间注入裴琳身下的微型青铜剑阵!
嗡——!
濒临熄灭的剑阵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爆发出璀璨的青铜神光!光芒形成一道坚韧的光柱,将裴琳残破的身躯牢牢护在其中!
这个动作,这个守护的姿态,仿佛触动了暗金骨影意识深处最核心的烙印。
“守……护……”重叠的声音里,属于叶缺的意志似乎短暂地占据了上风。他抵抗灭世骨戟的右掌,掌心灰白漩涡的吞噬之力,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仿佛在抗拒吞噬这股属于君王的力量?
“破绽!死!!!”
骸骨君王何等存在?这瞬息的变化,在祂眼中如同黑夜中的火炬!那灭世骨戟上的终焉之力猛地向内坍缩,戟尖寒芒瞬间凝练亿万倍,化作一道无视一切阻碍、纯粹到极致的终焉之刺!趁着灰白漩涡那刹那的凝滞,如同毒蛇出洞,狠狠刺穿了漩涡的防御边缘,直指暗金骨影胸膛内部、那由君王污血与暗金污染共同构筑的异变核心!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仿佛洞穿了世界壁垒的声响!
缠绕着终焉死光的骨戟尖端,无情地贯入了暗金骨影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
荒芜死地的毁灭风暴凝固了。
无间剑域坠落的时空碎片停滞了。
裴琳眼中倒映着那贯穿胸膛的骨戟,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连绝望的呼喊都卡在了喉咙里。
暗金骨影的动作彻底僵住。右眼的灰白漩涡停止了旋转,左眼的青金光芒也黯淡下去。他低头,看着那从自己胸前透出的、缠绕着灰白死光的戟尖。覆盖全身的暗金骨甲,以戟尖贯穿处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
骸骨君王的意念中,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弥漫。结束了,孽种。
然而——
就在那终焉之刺即将彻底引爆,将异变核心连同这具亵渎之躯一同湮灭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异变突生!
暗金骨影胸膛内部,那被骨戟贯穿的异变核心处,原本因君王污血与暗金污染构成的混乱结构,在终焉之刺这极致毁灭力量的刺激下,那滴最初烙印叶缺魂火的君王污血骤然沸腾!污血中蕴含的、属于骸骨君王最本源的生命印记与暴虐意志,在死亡的威胁下被彻底激活!
同时,那被骨戟刺穿的暗金污染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疯狂反扑!
更为诡异的是,裴琳注入青铜剑阵的守护之力,竟也通过那微弱的光柱连接,一丝混沌青金色的守护意志,如同最后的引线,被终焉之刺的力量强行挤压、渗透,混入了那沸腾的君王污血与暴走的暗金污染之中!
三种截然不同、互相冲突的力量——君王本源、污染吞噬、守护意志——在终焉之刺这毁灭之力的恐怖压力下,在异变核心这狭小的“熔炉”内,发生了超越所有人认知的强制融合!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性质的灰暗、混沌、却又带着一种诡异平衡感全新波动,以贯穿胸膛的骨戟为中心,骤然从暗金骨影体内爆发出来!
这股波动扫过,那疯狂蔓延的骨甲裂纹瞬间凝固!
右眼停滞的灰白漩涡逆向旋转了一丝!
左眼黯淡的青金光芒重新燃起!
骸骨君王那胜券在握的冰冷意念,第一次剧烈震颤!祂感觉到,自己刺入对方胸膛的骨戟尖端,那凝聚的终焉之力,正在被一股同源却更加混乱、更加贪婪的力量疯狂地反向吞噬!不,不仅仅是吞噬,更像是融合!?
暗金骨影缓缓抬起头,骨盔下两点异瞳死死盯住无间剑域中那顶天立地的灰暗身影。贯穿胸膛的骨戟非但没有成为致命伤,反而像是为这具身躯注入了某种恐怖的催化剂!
一个沙哑、冰冷、重叠,却又带着一丝奇异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第一次清晰地响起,穿透破碎的时空,回荡在君王与裴琳的耳畔(意念中):
“你的血……很补……”
骸骨君王的惨白火焰,骤然缩成了两点针尖般的寒星!无尽的星骸在其身后无声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