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锋和南宫武都被男子突如其来的厉喝声吓了一跳,随即两人齐齐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休息室的角落。角落里并没有人,只有一盆叶片蔫垂的墨兰。
正当两人以为是虚惊一场时,面前的空间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墨兰的影子在涟漪中扭曲变形,竟缓缓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
“有人!”南宫武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从腰间抽出电浆手枪,朝着那道人影连开了三枪。炽热的电浆束撕裂空气,带着滋滋的电流声撞向空间涟漪。
然而那人影只是微微一动,便轻松躲开了三道电浆束。炽热的能量撞在花盆上,将那盆墨兰打得粉碎。
花盆碎裂的瞬间,盆土飞溅,几片蔫垂的墨兰叶片混着陶片划过南宫武的脸颊,留下几道血痕。他惊怒交加,正要再次扣动扳机,却见那道半透明人影朝着大门飞快冲去。
“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绝不能让他跑了!”投影光幕中的男子银灰色瞳孔中杀意弥漫,低频震颤的声音如同冰锥刺透空气:“杀了他,快杀了他!”
南宫武不敢怠慢,再次举枪朝人影射击。然而他连开数枪,却是一枪都没有命中,反而把木门打得破碎不堪。
“嘭——”
人影顺势撞碎大门,木屑纷飞中化作一道残影,迅速逃离了房间。
“蠢货!快给我追!”南宫锋怒喝着抬脚踹在南宫武后腰上,将他往前推了一个踉跄。
南宫武踉跄着稳住身形,脸颊的血痕火辣辣地疼,眼底翻涌着屈辱与狠厉,反手抹了把脸,抄起电浆手枪,快步追了出去。
几分钟后,南宫武沿着走廊一路追到了少林寺后山的一处僻静处才停下。望着不远处的人影,南宫武再次举枪瞄准,同时厉喝道:“站住!你逃不掉了!”
“哎呀呀!南宫武大少爷还真是执着啊!竟然一路追到了这里!”人影发出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女人?”南宫武诧异了一下,随即再次喝道:“你是谁?别给我藏头露尾的!露出你的真面目来!”
人影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如银铃,却带着几分戏谑:“呵呵!大少爷刚才追得那么气势汹汹,一副要把我杀之而后快的样子,怎么现在反倒要见我的真面目了?”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空间涟漪缓缓散去,半透明的轮廓逐渐凝实。傍晚的霞光穿过层叠的松枝,在她的那身女仆装上镀上一层暖金柔光。
“你是……刚才那个女仆?”南宫武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了,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不对,南宫家族的仆人上岗前都是要经过三重身份核验的,不可能有人能混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你爷爷啊!”女仆说着,在南宫武惊愕的目光中,身形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纤细窈窕的轮廓骤然变得肩宽背厚、大腹便便;原本白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沉无光、布满皱纹;原本乌黑的长发迅速收缩、褪色,化为了一头白发;就连身上那套蕾丝边女仆装也变成了和南宫锋一样的酒红色唐装。
“你……你是什么怪物?”南宫武被眼前诡异的景象惊得浑身发僵,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连手里的枪都差点握不住。
“我的好大孙啊!你怎么连爷爷我都认不出来了?”面前这名唐装老者轻咳了一声,然后抄着和南宫锋一样的语气模仿了起来:“我给你的,你可以拿;我没给的,你连想都不准想!若是让我再发现你有这样的苗头,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住口!”南宫武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之前的恐惧感瞬间被他抛在了脑后,“不准模仿我爷爷的话!”
唐装老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往前走了一步,继续用南宫锋的声音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孙子可不是只有你一个!”
南宫武额角青筋暴起,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他猛地抬枪,枪口直指老者眉心:“我让你住口你没听见吗?不要再模仿了!”
然而,唐装老者却完全无视了那对准眉心的枪口,脚步不停往前逼近,嘴上也没有停歇:“南宫家族的家主之位,从来不是靠阴谋诡计得来的,而是要能扛得起家族的兴衰荣辱。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敢动歪心思,我就让你去最荒凉的星球挖矿!”
“住嘴!住嘴!住嘴!”南宫武彻底破了防,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举起手枪朝着老者疯狂射击,炽热的电浆束如同暴躁的火龙,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道猩红的轨迹,密集地朝着唐装老者射去。
然而,电浆束打在老者身上却并没有溅起火花,也没有出现该有的焦灼伤痕,而是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老者的身体,打在后方的山壁上,炸开一个个焦黑的深坑。南宫武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嘶吼声也戛然而止。
只见唐装老者仿佛一尊被打穿了身体的泥塑一样,身上留下了十多个窟窿,窟窿边缘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也不见任何血迹,只有如同泥浆一样向四周翻卷的皮肉,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南宫武被眼前这惊悚的画面再次吓到,手中打光子弹的空枪“哐当”落地,南宫武踉跄着后退三步,最后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死死盯着老者身上的窟窿,青灰色的‘泥浆皮肉’竟在快速蠕动,那些窟窿如同有生命般收缩、愈合,短短数息便平复如初,只余下酒红色唐装在暮色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唉……我是真为你感到不值。”老者缓缓走来,不住地摇头叹息道:“你身为南宫家族的长房长孙,继承家主之位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你那位高高在上的爷爷却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继承人的考虑范围内!”
“你胡说些什么!我爷爷他怎么可能……”南宫武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可话音未落,便被老者冰冷的话语打断。
“就算你为你爷爷鞍前马后、冲锋陷阵,就算你努力经营家族企业,让南宫家的星际贸易版图遍布全宇宙,就算你手握东风舰队和私人兵团,为南宫家族打下了半壁星河,他也从未想过把家主之位传给你!”
“不!不可能的!我只是犯了一点小过错!爷爷也只是对我小惩大诫罢了,绝不会因此而剥夺我的继承权!”南宫武嘶吼着,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疯狂地说服自己,可声音里的颤抖却暴露了内心的动摇。
“真的吗?真的只是这样吗?”老者玩味地看着南宫武。
“你……你什么意思?”南宫武望着老者戏谑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有无数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老者凑到南宫武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这才缓缓说道:“相信你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吧?一直以来,南宫锋让你为他做事,却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你是家族的继承人。”
“他把NAtURE重工集团全权交给你打理,让你一个人劳心劳力地为家族挣钱,却只让你担任副总裁的职位;”
“他把东风舰队和NAtURE重工旗下的私人兵团交由你统领,但军队的调派却由他亲自掌控。”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是南宫锋手中一枚好用的棋子、一个能赚钱的工具人、一个可以随时为他冲锋陷阵的先锋卒罢了。”
老者的话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扎进南宫武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将他多年来的隐忍与期盼撕得粉碎。他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绝望。
事实上南宫武早就对南宫锋心存怨怼了,只是他心中始终抱着一丝对“血脉亲情”的执念,认为南宫锋终有一天能看到他的付出。然而在东风舰队被灭后,南宫锋对他态度的转变,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那份所谓的“血脉亲情”,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我麻痹罢了。
老者拍了拍南宫武的肩膀,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手中,随后便越过他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这是……坐标?”南宫武摊开掌心,粗糙的纸条上只有一串数字——【β-523·Λ-907】,正是宇宙中某处地点的精准坐标。
“去查一查这个坐标吧,那里有让你意想不到的‘惊喜’……”老者的声音裹挟着山林的晚风,渐渐消散在暮色中,只留下南宫武攥着纸条,坐在原地怔怔地发呆……
二十分钟后,南宫武垂头丧气地回到贵宾休息室,见到坐在大堂里正喝着茶的南宫锋后,脚步下意识顿了顿,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那张纸条。
南宫锋抬眼扫来,墨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去了这么久?人抓住了吗?”
“我……”南宫武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最后心一横,抬眼迎上南宫锋的目光回道:“没抓到,我一路追到后山,眼看着就要追上了,那人却突然消失了!”
“废物!”南宫锋猛地将茶杯砸向南宫武,茶杯砸在他肩头,应声碎裂。青瓷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衣袍上划开一道裂口,滚烫的茶水溅在他脸颊上,烫得他牙关紧咬,却倔强地没有后退半步。
“罢了,反正也是些无关紧要的对话,让人听去了也无所谓!你退下吧!”南宫锋冲南宫武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不耐烦,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是!爷爷!”南宫武拱了拱手,便转身退出了房间,在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瞥了一眼南宫锋,眼底的寒芒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在嵩山脚下的一处别院内,都护浸泡在一方氤氲的热汤池里。池水呈暗金色,是地底岩浆与温泉水交融而成的天然矿泉,泛着淡淡的硫磺与草药的气息。
都护斜倚在汤池的边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他因加快新陈代谢引发的后遗症已完全恢复,浑身的肌肉酸痛也彻底消散。岩浆温泉的热力顺着都护的毛孔渗入肌理,为他调理身体的同时,也在不断增强着他的体质。
都护低声自语道:“没想到这泉水有如此奇效,竟然这么快就让我恢复到巅峰状态,而且我感觉身体的强度也在不断攀升,恐怕现在能制造更多的时裂分身了吧?”
“身体才刚刚恢复,就又在做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一道老者的声音悠悠传来,只见一名唐装老者飘了进来,停在了汤池边。
看清来人后,都护腾地站了起来,他如临大敌一般冲着对方怒目而视,厉声喝到:“南宫锋!你来干什么?”
“南宫锋?”老者一怔,随即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哎呀!忘了变回来了!”
接着,老者在都护震惊的目光下,身形发生变化,变成了一名身穿藏青色道袍的清瘦青年。
“秦枫?”都护惊得差点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你竟然有这种本领!不对!这种变化成别人样子的能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都护努力回忆了一下,接着双眼一亮,失声惊呼了起来:“是老王!只有他的纳米机器人身体才能随意变化成别人的模样!”
“不对啊!老王不是已经回月球了吗……”都护盯着秦枫变幻后的面容,喃喃说道:“难道是小巴?”
“bingo!答对了!”秦枫打了个响指,随即身形再次变化,变成了一个五岁男孩的模样。
“真的是小巴!”都护惊得后退半步,他惊疑不定地盯着面前嬉皮笑脸的男孩,很快脸又沉了下来:“不对!小巴此时应该还在月球上,不可能会以秦枫的身份来参加这场古武术大会!你到底是什么人?”
“啧!看来是瞒不住了!”男孩皱了皱眉,最后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到这个份上了,我就告诉你实情吧!”
都护眯起眼睛问道:“所以……你果然不是小巴!”
“不!我就是小巴!”男孩说着,身形再次发生变化,“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还是变回本来的样子再和你说明吧!”
说完,男孩身形在月光下急剧拉伸、重组,变成了一名年轻女子的模样。
见到女子的模样,都护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