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般疼痛。
抬头时,正看见鹿杖客弯腰扛起苏瑶,苏瑶被点了穴位,双目圆睁却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传递着焦急与不甘。
鹿杖客踩着满地的碎瓷片,从帐篷顶部的破口一跃而出,黑色的衣袍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残影,落地时悄无声息,很快就消失在营地外的树林里,连脚步声都被呼啸的夜风吞没。
“苏姐姐!” 慕容雪挣扎着想要起身,膝盖刚一着地就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小腿被碎瓷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裤腿往下渗。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满心的自责 ,她没能护住苏瑶,眼睁睁看着人被劫走。“快!快去告诉汝阳王!苏姐姐被杨太后的人劫走了,是那个鹿杖客!”
小桃和慧心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冲出帐篷,慌乱中甚至跑掉了一只鞋。
营地里的守夜士兵听见动静,纷纷举着火把围了过来,火光照亮了帐篷里的狼藉:裂开的小几、满地的碎瓷片、慕容雪嘴角的血迹,还有那顶被划破的帐篷顶。
士兵们顿时慌了神,有人转身往汝阳王的帐篷方向跑,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有人则守在帐篷外警戒,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原本安静的营地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还有士兵们交头接耳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没过多久,汝阳王穿着一件未系好甲带的玄色铠甲,快步跑了过来,铠甲的甲片碰撞着,发出 “叮叮” 的轻响。
他身后跟着李其明、李其华和李其睿,李其明跑得最快,青色劲装的领口都敞开了,脸上满是焦急;李其华扶着腰间的佩剑,神色看起来还算沉稳,眼底却藏不住担忧;李其睿手里还攥着一张揉皱的地图,显然是刚从议事帐篷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整理。
汝阳王掀开帐篷帘,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帐篷里的烛火忽明忽暗,他一眼就看清了里面的景象。见慕容雪捂着胸口坐在地上,满地都是碎瓷片,汝阳王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急切:“怎么回事?苏瑶呢?”
“苏姐姐被人劫走了……” 慕容雪声音发颤,伸手擦了擦眼泪,指尖沾了些血迹,“是那个鹿杖客,武功非常高,我根本拦不住他…… 他带着苏姐姐往京城方向跑了,肯定是杨太后派来的!那人的鹿杖上好像还浸了毒,我现在胸口还疼得厉害。”
“鹿杖客?” 汝阳王眉头拧成一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我们商会在北燕跟他交过手,这个人狠辣无情,武功路数也极其阴毒,后来慕容苍水倒台后不见了,还以为他逃走了,没想到居然跑大周来了,多半投靠了杨太后。苏瑶落在他手里,若是不肯屈服,恐怕要受不少苦!”
李其明急得直跺脚,青色的靴子踩在碎瓷片上,发出轻微的 “咔嚓” 声:“那咱们现在就去追啊!我带一队骑兵,都是蜀地最能跑的战马,肯定能追上他,把苏姨娘救回来!”
“不行!” 汝阳王果断摆手,语气凝重,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天黑,树林里路况复杂,咱们根本不知道鹿杖客的具体路线,盲目去追只会打草惊蛇。
而且他武功高强,身边说不定还跟着杨太后派来的暗卫,就算真的追上了,咱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反而会让苏瑶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要是拿苏瑶当人质,咱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李其华扶了扶腰间的佩剑,冷静地分析道:“皇叔叔说得对。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军心,绝不能让士兵们知道苏姨娘被劫走的消息。
咱们这十二万大军里,现在正是关键之时,若是知道有人在主营被劫,肯定会军心大乱,到时候别说攻打京城,能不能守住现在的营地都成问题。
不如先派两队精锐去京城方向探查,一队负责追踪鹿杖客的踪迹,弄清楚他的落脚点;另一队则探查杨太后的兵力部署,看看京城的城门和城墙有没有防御漏洞。等摸清了情况,再制定详细的营救计划也不迟。”
李其睿也点了点头,展开手里的地图,指着京城的位置说道:“而且咱们本来就计划明天一早攻打京城,不如就按原计划行事。
杨太后抓了苏姨娘,肯定会用她来要挟咱们,只要咱们能顺利打进皇宫,控制住杨太后,就能掌握主动权,到时候再救苏姨娘就容易多了。
更何况,苏姨娘手里并没有遗诏,遗诏现在在我这里,杨太后就算抓了她,也拿不到立储的凭证,咱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慕容雪抹掉脸上的眼泪,撑着身子站起来,伸手扶住身边的帐篷杆,银白色铠甲上的血迹在烛火下格外显眼:“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鹿杖客伤了我,还劫走了苏姐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明天攻城的时候,我带北燕的精锐从东门进攻,我熟悉北燕士兵的战术,肯定能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配合你们的主攻。”
汝阳王看着几人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语气逐渐变得沉稳:“好!就按原计划行事!李其明,你带两队骑兵去京城外围,一队负责追踪鹿杖客的踪迹,另一队探查京城的防御情况,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被其他人发现;
李其华,你负责安抚军心,就对外说刚才只是小股敌人骚扰,已经被慕容姑娘打退了,另外再给士兵们加些口粮,稳定大家的情绪;
李其睿,你跟我一起修改明天的攻城计划,把西门作为主攻方向,那里的城墙相对较矮,防守也薄弱一些,更容易突破;慕容雪,你就带北燕的精锐从东门佯攻,吸引守军的注意力,为我们的主攻争取时间。”
“是!” 几人齐声应下,转身各自去安排任务。帐篷里只剩下汝阳王和慕容雪,汝阳王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眼神里满是担忧。
他想起出发前苏瑶说的话,她说等平定了京城,就一起去江南看看,那里的春天有大片大片的桃花,风景极好。可现在,苏瑶却落在了杨太后的手里,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