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沈清秋轻声唤道，向前迈了一步。
“别过来！”周毅猛地后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你...你真的是...”
“妖孽！”赵氏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站在老道士身侧，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我早说过这贱人不是好东西！国公爷现在亲眼所见，总该信了吧？”
沈清秋没有理会赵氏的咒骂，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毅，眼中的柔情丝毫未减。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声音轻柔似风：“国公爷，无论我是人是妖，这里面的...都是你的骨肉。”
周毅的目光移到沈清秋的腹部，神情复杂至极。
三个月前，他还为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欣喜若狂，亲自挑选名字，命人准备最好的摇篮...而现在，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妖胎孽种！也配做英国公的后代？”赵氏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周毅，你睡了个妖怪！哈哈哈哈...”
"；闭嘴！"；周毅厉声喝道，却不知是在呵斥赵氏，还是在呵斥自己内心翻涌的恐惧与困惑。
老道士趁机上前一步，桃木剑直指沈清秋：“国公明鉴，此妖女魅惑于您，必有所图！待贫道收了她，再除了那妖胎，以绝后患！”
沈清秋眼中闪过一丝红光，“赵无涯，你口口声声除妖卫道，背地里却与赵氏合谋下毒害我，究竟谁更卑鄙？”
“胡说八道！”赵氏厉声打断，“国公爷，这妖孽死到临头还要污蔑于我！”
周毅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额头青筋暴起。
他自幼读圣贤书，深信人妖殊途的道理。
可眼前这个有着狐尾的女子，分明是那个与他吟诗作对、月下共饮的沈清秋啊！
“清秋.！..”他焦急开口，试图阻止，声音嘶哑。
老道士同赵氏看了一眼，暗中点头，直接朝着沈清秋攻击过去。
沈清秋不躲不闪，一枝树枝突兀出现，直接将桃木剑挑飞，老道士踉跄后退，脸色大变：“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已经失去修为？”沈清秋冷笑，“你当真以为我会傻到一个人回来送死？”
江云寒和池黎出现在院中，他随手丢掉树枝，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闹剧。
赵氏见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来人啊！妖怪杀人了！”她抓起桌上的茶壶朝沈清秋砸去，“滚出英国公府！你这肮脏的畜生！”
茶壶在半空中被一道银光拦截，碎瓷片四溅。
周毅不知何时已挡在沈清秋面前，衣袖被划破一道口子。
“国公爷！”赵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护着这妖孽？”
“不管清秋是人是妖，她都是爱的人，这是事实，你也莫要在这里发疯。”周毅护着沈清秋，出声警告赵氏。
“我发疯？哈哈哈……我发疯……”赵氏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起来。
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十五岁那年，她随父亲在城楼上看大军凯旋，年轻的英国公周毅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阳光照在他的铠甲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摘下头盔向百姓致意时，那一笑让赵月华的心跳漏了半拍。
后来赵家与周家联姻，她欣喜若狂。
新婚之夜，盖头掀起时，周毅看她的眼神礼貌而疏离，但她不在乎。
她想，总有一天，他会像她爱他那样爱她。
三年过去了，他们相敬如宾，他给她作为正室应有的体面，却从不曾踏入她的闺房半步。
她安慰自己，周毅性子冷，对谁都一样，直到那个沈清秋出现。
老道士看着池黎和沈清秋，直觉不妙，转身打算逃跑，却被拦住了。
“让你走了？”寒阙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老道士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感到汗毛倒竖。
“大胆！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天玄宗的人，你敢杀我，我们宗主不会放过你的！”老道士出声威胁池黎。
“聒噪！”池黎淡淡说了一句，寒阙剑直接一扫，将老道士头颅直接斩了下来。
在解决了这边的老道士后，沈清秋走过来，跪在地上，感谢池黎和江云寒的救命之恩。
周毅也上前跟着行礼感谢，他身为英国公，却能为了沈清秋做到如此地步，可见用情至深。
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沈清秋一开始的目的是打算窃取龙气，这周毅和沈清秋还能不能像现在如此。
英国公周毅盛情邀请池黎和江云寒做客，想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他们出手，清秋和孩子很有可能都会出事，那他会后悔一辈子。
池黎和江云寒索性无事，还要等着放榜，也答应了周毅的邀请，在国公府小住些日子。
皇宫内，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沉水香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林贵妃斜倚在湘妃榻上，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雪白的波斯猫。
猫儿舒服地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娘娘。”一个身着翠绿宫装的侍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跪在珠帘外，“方才养心殿传来消息，皇上看了今科进士江云寒的卷子，龙颜大悦，亲自点了状元。”
林贵妃的手突然停在猫儿的脖颈处。
猫儿疑惑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瞬间结冰的美目。
又是江云寒，陛下竟然让他做状元！不是说好替我出气，为我林府报仇吗？
林贵妃看着手上变得有些老皱的皮肤，眼神凶狠要不是他毁了林府，没了养颜丹，自己又怎么可能走投无路变成这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
“啪！”
一声脆响，林贵妃手中的和田玉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猫儿受惊，刚要跳开，却被一只看似纤弱实则力大无比的手死死掐住。
侍女深深低头，不敢看主子此刻扭曲的面容。
“呵...”林贵妃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怀中的白猫发出痛苦的呜咽，四爪乱蹬，却挣脱不开。
“皇上连状元都给江云寒...”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既然他不能为我出头，就不能怪我无情！”
“咔嚓”一声轻响，白猫的脖颈被生生捏断。
鲜血从林贵妃的指缝间渗出，滴在华贵的云锦裙裾上，像极了一朵朵怒放的红梅。
林贵妃手指轻捻，放在自己嘴中舔了一口，瞳眸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