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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别墅的客厅里,夕阳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斜斜洒下,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暖金色的、如同蜂蜜般粘稠的光斑。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那是众人从龙虎山风尘仆仆赶回来后,第一时间彻底清洁身上可能残留的蛊毒痕迹时留下的。此刻,大家都换上了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像一群刚打完仗归来的士兵,以各种放松的姿态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紧绷了整整一晚加一个白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下来,贪婪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充满家庭气息的宁静与温馨。

宿羽尘靠在一个蓬松的沙发背垫上,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棉质衣角的纹理,仿佛在整理思绪。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疲惫,却又清晰地将昨晚龙虎山那惊心动魄的战斗经历娓娓道来。从方恨趁夜突袭正一观,到众人接到求救信号后火速驰援,再到与那只来自域外的恐怖怪物“噬界之喉”的生死对决……每一个关键细节,每一次险象环生,他都描述得如同亲临其境,生动而具体。

“……方恨那家伙,这次也算是倒霉到了家。”宿羽尘讲到关键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弧度,“他被陈道长拼死重创后,慌不择路逃进后山禁地,结果居然在第一个岔路口就走反了方向!阴差阳错之下,没找到封印‘血河鬼母’的封印石,反而把‘噬界之喉’那种光是看着就掉san值的怪物给解封放了出来。你们是没看见他最后那副惨样,费尽心机抢到手的纯阳剑还没捂热乎,就被那怪物连人带剑一口吞了下去,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真是讽刺至极。”他想起方恨临死前那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眼神,忍不住轻轻嗤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对这位龙虎山叛徒最终下场的讥诮。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沈清婉和安川重樱,聚精会神地听完这段离奇又惊险的经历,再也绷不住脸上刻意维持的严肃表情,捂着嘴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沈清婉笑得肩膀不停地颤抖,眼泪都快从眼角飙出来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面前的空气,仿佛方恨就站在那里出糗,语气充满了快意的调侃:“我的天!这人也太惨了吧!简直是把‘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本来想着抢了宝物就能逆天改命,回组织扬眉吐气当大佬,结果倒好,连自己的小命都莫名其妙地搭进去了,他该不会是‘混沌’组织专门派来负责搞笑的吧?这死法也太有创意了!”

安川重樱也跟着用力点头,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地接话:“就是就是!我估计他到死的那一刻都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野心勃勃的行动,最后居然会栽在‘走错路’这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这剧情反转得,连最离谱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啊!也太戏剧性了!”

然而,当坐在宿羽尘身边的林妙鸢,用她那温婉却带着一丝后怕的语气,开始补充描述起“噬界之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之处时,沈清婉和安川重樱两人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冷水泼过,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与担忧。林妙鸢微微蹙着秀眉,语气凝重地描述道:“那怪物真的……太超出常理了。几十米高的庞大体型,像座移动的小山,随便一条触手挥舞过来,就能轻易砸碎一块千斤巨石!这还不算,它居然还会短距离瞬移,神出鬼没,最防不胜防的是它的精神攻击,那一声嘶吼,带着直接冲击灵魂的力量,当时若不是阿加斯德姐姐提前布下的神圣结界牢牢护住了我们所有人的心神,恐怕我们第一时间就会被震晕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婉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紧,立刻坐直了身体,紧张地挨个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扫描仪,在每个人的脸上、裸露的皮肤上仔细扫过,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可能存在的伤口或异常痕迹:“那你们跟它正面硬刚的时候,真的没人受伤吗?有没有谁不小心被它那看起来就很恶心的毒液溅到?或者被那些布满吸盘和倒刺的触手蹭到、打到?哪怕只是擦破一点皮,也绝对不能大意!”

“放心吧清婉,我们真的都没事,完好无损。”宿羽尘见状,连忙抬起双手示意,语气肯定地安抚道,“阿加斯德姐姐的魔法非常给力,很大程度上封印限制了那怪物的攻击模式和力量输出;江科长临危不乱布下的五行阵法也起到了关键的压制效果;再加上英子那把家传的村雨刀,似乎天生就对这类邪物有特殊的克制作用,砍起触手来跟切菜似的……我们几个配合默契,总算是有惊无险,全员平安,连根头发都没少。”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特意撸起自己的袖子,展示了一下光滑的手臂。

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有的拉起裤腿,有的掀开衣角,用行动证明自己身上确实没有增添新的伤疤。沈清婉和安川重樱仔细确认了一圈,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一直微微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重新瘫软回沙发里。

这时,阿加斯德见话题自然地转到了“噬界之喉”那令人不安的来历上,便很配合地从安川重樱手臂上那个散发着微光的“英灵殿”印记中优雅地现身,如同从水中浮起般,轻盈地悬浮在半空中。她绝美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罕见的沉重,用空灵而严肃的声音开口解释道:“我必须再次强调,那‘噬界之喉’绝非地球自然演化出的原生生物,它们是来自遥远域外星海、栖息于亚空间缝隙中的恐怖魔物。大约在两千年前,它们就曾集结成庞大的军团,大规模入侵过我们北欧神界所在的阿斯加德……不夸张地说,当年那场导致无数神只陨落、英灵消散的‘诸神黄昏’浩劫,它们就是最主要的幕后元凶之一。我们女武神军团连同其他神族,付出了近乎惨烈的代价,才勉强击退了它们的先头侦察部队。但是,我们神界最伟大的先知——诗库璐德女神,早已通过窥视命运的丝线做出预言:它们迟早会卷土重来,再次入侵并试图吞噬人间与神界……”

沈清婉闻言,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忧虑的“川”字,手指无意识地反复绞着家居服的柔软衣角,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忧:“阿加斯德姐姐,你说的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吗?那岂不是说,在并不遥远的未来,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甚至包括你们神界,还要面对更多这种实力恐怖、外形诡异的外星生物?到时候……以现在人类的力量,真的能抵挡得住吗?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场景,我就觉得后背发凉……”

“诗库璐德女神执掌着未来与命运的神职,她的预言精准无比,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从未出过差错,可信度极高。”阿加斯德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那是对过往惨烈战争的记忆,也是对未知未来的凝重,“不过,关于它们具体何时会回归,预言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点。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五十年后,甚至更久……宇宙尺度的时间,对于凡人而言往往难以精确把握。所以,你们其实不必过早地陷入焦虑,秉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就好。而且,你们现在的人类文明,早已不是两千年前那样孱弱了。”

她话锋一转,试图给众人注入一些信心,语气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你们拥有威力惊人的高科技武器,那些导弹、超音速战机、乃至更强大的战略级武器,其纯粹的破坏力,在某些方面甚至已经不逊色于我们当年动用的部分神力了。想想看,就在二十多天前,对付那只复苏的八岐大蛇时,你们龙渊国的导弹部队不就立下了赫赫战功吗?铺天盖地的精准导弹,如同金属的暴雨,硬生生炸断了它七个狰狞的头颅,极大地削弱了它的力量,这才为我们创造了靠近并给予其致命一击的机会。现在的人类,拥有先进的科技与逐渐复苏的修行力量,二者结合,也许这一次,你们真的可以不用完全依赖神只的庇护,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守护好你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

她顿了顿,目光温和而带着鼓励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笑着补充道:“我记得,你们人类好像有一首流传很广、很有力量的歌是这么唱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我觉得这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你们应当对自己的智慧、勇气和潜力抱有更强的信心。”

安川重樱听到这里,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她犹豫了片刻,纤细的手指揪住了自己的衣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那……阿加斯德姐姐,你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吗?万一……万一它们真的在不久的将来大规模回归,就算你是强大的女武神,在那种级别的战争中,也可能会……也可能会遇到危险的……”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如同蚊蚋,没敢直接说出“牺牲”或“战死”这样沉重的字眼,但其中蕴含的深切关怀与忧虑,每个人都听得明白。

阿加斯德闻言,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微笑,她伸出手,如同姐姐对待妹妹般,温柔地揉了揉安川重樱那头柔顺的秀发,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我们女武神,从被瓦尔基里军团选中、宣誓效忠的那一刻起,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与战斗。为了人间的安宁,为了神界的存续,我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战斗到最后一刻,流尽最后一滴血,是我们无上的荣光。如果因为惧怕死亡而临阵退缩,那么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配被称为女武神,不配佩戴这象征荣耀的羽翼头冠。”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无数同伴的身影:“况且,我已经活过了数千年的漫长岁月,亲眼见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起伏,经历过的大小战斗数不胜数,比起许多早已在战场上回归英灵殿的同僚,我已经算是非常‘长寿’和幸运的了,此生早已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而且,诗库璐德女神曾经在一次偶然的契机下,对我透露过关于未来的只言片语……她说我未来所能达到的成就,或许不会低于我们女武神军团那位备受敬仰的领袖——布伦希尔德大人。所以,我还满怀期待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呢,怎么可能轻易就在战斗中倒下?”

她话锋突然一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安川重樱的额头:“不过话说回来,樱酱,你要是真的不想我出事,从现在开始,可得更加努力、更加刻苦地修炼你的阴阳术才行哦!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式神,我们之间存在着灵魂契约。我能在现世发挥出多少力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这个契约者自身的修为水平。你变得越强,能够供给我的魔力就越精纯、越庞大,我自然也就越强,安全就越有保障,明白了吗?”

安川重樱被她说得脸颊飞起两朵红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阿加斯德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吐了吐舌头,语气却十分认真地保证道:“知道啦!阿加斯德姐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修炼,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我要变得很强很强,强到能让你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阿加斯德满意地笑了,再次揉了揉她的头顶,随后周身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点,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化作一道流光,重新钻回了安川重樱手臂上那个古朴而神秘的“英灵殿”印记之中,只留下一句带着现代气息的、略显慵懒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好了,正事聊完,我得去跟莎雪联机玩会儿NS了,放松一下大脑。你们有事再随时叫我出来。”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而重新变得轻松活跃起来。沈清婉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清了清喉咙,开始分享她昨晚在国安局审讯室,与赵龙侠那个老狐狸斗智斗勇的精彩经历。她讲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将从赵龙侠一开始摆出的死硬抵抗姿态,到被“真言符”的强大力量控制后,那种想闭嘴却身不由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充满了戏剧性和趣味性。

“……你们是绝对想象不到当时那个场面有多搞笑!”沈清婉讲到兴头上,自己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模仿着赵龙侠当时那副憋屈又震惊的表情,活灵活现,“当时我故意问他,小时候到底尿过几次床?他听到问题先是一愣,脸上瞬间闪过羞愤、难以置信等多种情绪,然后拼命想紧紧闭上嘴巴,可身体却完全不听大脑指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五回!’。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懵了,整个人僵在那里,脸涨得跟煮熟的猴屁股一样红,连耳朵尖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那表情……啧啧,别提有多精彩、多好笑了!”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比划着,逗得众人再次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天心英子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笑得直接捂住了肚子,身体东倒西歪,差点从沙发边缘滑到地毯上去,眼角都笑出了晶莹的泪花:“清婉姐,你们这招也太损了吧!简直杀人诛心啊!居然问人家这种私密又超级丢人的童年糗事,这换谁谁能绷得住啊?心理防线肯定瞬间就被击得粉碎,全面崩溃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专业的审讯技巧——打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沈清婉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副“我是专业人士”的得意表情,理直气壮地解释道,“那家伙一开始可是摆足了架势,死扛着不开口,一副‘老子是硬汉,你们别想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的决绝模样。对付这种滚刀肉,不用点特别的心理战术,他能那么容易就乖乖配合、老实招供吗?就得用这种方式,先让他把最私密、最觉得丢脸的事情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让他意识到自己在我们面前已经毫无隐私和尊严可言,面子彻底丢光,后续再审问其他关键信息,他才会破罐子破摔,更加‘配合’我们的工作。”

正趴在长沙发上,翘着脚丫,悠闲地刷着手机短视频的笠原真由美听到这里,懒洋洋地抬起头,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她特有的、属于顶尖杀手的直接和一丝不屑:“要我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绕这么大圈子?直接给他上老虎凳、灌辣椒水,再不行就用电击器伺候,专挑最疼又不会留下永久伤痕的地方下手!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铁打的硬汉,能扛得住这种物理层面的‘亲切问候’,保证他哭爹喊娘,问什么答什么,连他祖宗十八代干过啥都能给你抖落出来!”

沈清婉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地反驳道:“真由美姐,你的想法……很直接,但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了,刑讯逼供是严重违反规定的,而且这种方式很容易造成屈打成招,得到虚假或者被扭曲的信息,反而会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樱酱提供的‘真言符’其实就非常好用,能确保他说出来的都是他认知中的‘实话’。但我觉得,光让他说实话还不够,必须让他从心理上彻底被击垮,心甘情愿地、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口倾诉,我们才能获取到更全面、更深入、更不容易被遗漏的关键情报,最大限度地避免出现信息盲点。”

笠原真由美听完,不置可否地轻轻“哼”了一声,似乎还是觉得自己的方法更高效,但她也没再继续反驳,只是重新趴回柔软的沙发里,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那些光怪陆离的视频上——她虽然觉得沈清婉的方法麻烦,但内心深处也明白,在现在这个讲究规则和证据的时代,沈清婉的做法才是更正确、更可持续的。

安川重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眨着大眼睛看向宿羽尘,好奇地问道:“对了,羽尘,江科长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呀?他还在龙虎山处理后续事宜吗?”

“他啊,别提了。”宿羽尘笑着摇了摇头,想起江祖平最后那副狼狈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昨晚他可是全程高能,先是追着怪物满山跑,后来又跟着我们修复那些被震裂的古老封印,体力早就严重透支,彻底累瘫了。他自己说,要在正一观好好休养两天,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带着那枚失而复得、但模样大变的岩客珠,坐车回平京总局去办理登记上交手续。我估计他是真的连走到车站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看他最后那样子,恨不得直接在地上躺到天荒地老。”

“唉,江科长这个人吧,其实什么都好,为人热心肠,够仗义,龙虎山的正宗道术功底也挺扎实的。”安川重樱闻言,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惋惜和吐槽,“可就是他那个体型……实在太胖了,导致体力严重跟不上。这要是在古代,或许还能算是个富态,可在咱们这行,动不动就要跑酷、追凶、长时间战斗,他这体力短板实在是太要命了。他要是能下定决心,好好锻炼减肥,实力肯定能再上一个大的台阶!”

刚从厨房端着一盘洗好、切好的新鲜水果走出来的林妙鸢,恰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着接话,同时顺手将果盘放在茶几中央,然后亲昵地抱了抱安川重樱,补充道:“樱酱,你可千万别再在他面前提锻炼减肥的事了!你是没看见,之前阿加斯德姐姐半开玩笑地说,要带他体验一下阿斯加德英灵殿专门为新晋瓦尔基里准备的‘狂战士基础体能训练法’,据说每天要负重跑五十公里、徒手举起几百斤的巨石做深蹲……直接把江科长吓得脸色惨白,当场就很干脆地两眼一翻,晕过去了!我估摸着他这次死活不肯跟我们一起回来,八成就是怕被阿加斯德姐逮住,强行拉去进行那种对他而言绝对是‘地狱级’难度的特训!”

众人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江祖平听到训练计划时那副惊恐万状、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滑稽模样,不由得又是一阵毫不客气的哄堂大笑,客厅里充满了快活而轻松的空气,连窗外渐沉的夕阳似乎都被这笑声感染,变得更加温暖了几分。

笑声渐渐平息后,宿羽尘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他拿起面前茶几上那份沈清婉带回来的、关于赵龙侠审讯记录的复印件,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眉头随着阅读的深入而渐渐越皱越紧,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抬起头,看向沈清婉,语气带着明显的疑虑和凝重:“清婉,赵龙侠的这份供词里面,关于那个关键的‘神蛊’,信息也太模糊了。既没有提到它具体会在什么时间点出现,也没有说明大概在桂省的哪个具体区域啊?桂省那边山高林密,地域广阔,少数民族村寨分布又散,要是没有更确切的地理位置或者时间节点信息,我们就像是大海捞针,很难进行有效的提前部署,更别说精准阻止‘混沌’组织的下一步计划了。”

沈清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水杯轻轻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她的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和认真起来:“关于这一点,赵龙侠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的信息也非常有限。根据他的交代,墨长老大概在几天前,曾经通过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只跟他提了一句,说要在鸿运会所见面,详细商讨关于‘神蛊’的具体事宜,并且让他利用金蛇帮在桂省那边的人脉,提前物色几个足够隐蔽、安全的落脚点。可是,昨天晚上他们刚在会所碰头,墨长老还来不及细说‘神蛊’的任何具体情况,只是传达了‘首领’要求他必须尽快干掉羽尘你的指令……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羽尘你就带着人赶到会所,打断了他们的密谈。所以,关于‘神蛊’最核心的情报,赵龙侠确实是无从得知。”

坐在一旁安静听着众人讨论的林妙鸢,清澈的眼眸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放下手中刚拿起的一片苹果,提议道:“师姐,既然从赵龙侠这里挖不到更多关于‘神蛊’的信息,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去审问一下现在还关押在总局特殊监狱里的那个‘银蝎’试试看?他好歹是‘混沌’组织内部登记在册的、享有一定声誉的王牌杀手,在组织内的地位和权限层级,按理说应该比赵龙侠这种半路出家、主要负责外围事务的地区负责人要高不少吧?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关于‘神蛊’,或者至少是关于蛊师派系下一步动向的内部消息?而且,我记得他被我们抓住之后,一直对那个利用完他就把他当弃子的‘首领’怀恨在心,多次明确表示想看‘首领’倒台。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这种报复心理,说服他配合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沈清婉沉吟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玻璃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显然是在飞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但是,‘混沌’这个组织的内部架构,根据赵龙侠的供述和我们之前掌握的情报来看,非常之严密,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不同派系之间,比如负责暗杀行动的杀手派系和专注于诡异蛊术的蛊师派系,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业务范围、人员构成、甚至连日常联络都是严格分开的,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横向的信息交流。所以,我不太确定身为杀手派系骨干成员的‘银蝎’,到底能知道多少关于蛊师派系核心计划的内幕消息。”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继续说道:“而且,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银蝎’自从上次在八岐大蛇的洞窟里被咱们擒获之后,没隔几天,就被平京总部派来的特勤小组以‘案情重大,需集中关押审讯’为由,直接押解到总部下属的、安保等级最高的特殊监狱里去了。我们现在想要提审他,必须首先向总部提交正式的、理由充分的书面申请报告,等待层层审批。这个流程非常繁琐,耗时很长,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批下来。时间上,我们可能等不起。”

“其实,我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安川重樱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兴奋地举起手,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我有个更直接、更有效的办法!你们还记得吗?昨天晚上在鸿运会所,墨长老被我妈妈击毙之后,我趁着他的灵魂还没有完全消散离体的短暂瞬间,及时施展了我们晴明神道流秘传的‘锁魂咒’,成功地将他的残魂拘束并封印在了这张特制的‘封魂符’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绣着精致樱花图案的符咒包里,取出一张颜色深紫、上面用银砂绘制着复杂玄奥纹路的符纸,符纸表面还隐隐散发着微弱的、阴冷的能量波动。“墨长老的鬼魂,现在还好端端地封印在这里面呢!我们可以直接审讯他的鬼魂啊!鬼魂状态下,他根本无法像活人那样编造谎言,而且同样无法抵抗‘真言符’的力量!我们一定能从他嘴里,问出关于‘神蛊’最准确、最详细的第一手信息!”

沈清婉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提议,眼睛瞬间如同被点亮的星辰,猛地亮了起来!她激动地拍了一下手,发出清脆的响声,语气充满了兴奋和赞同:“对啊!我怎么把樱酱你这手绝活给忘了!这个主意简直太棒了!既不用眼巴巴地等着总部那边慢吞吞的审批流程,又能直接从一个更了解内情的核心当事人(虽然现在是鬼魂)那里获取最准确的情报!简直是一举两得!”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摸着下巴思考着后续的流程问题,说道:“不过……审讯鬼魂这种事,对于我们国安局来说,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如果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在场见证,没有局里更高层级的领导或者权威的第三方在场,等到事后我们向上级汇报案情,提交这份来自鬼魂的‘特殊口供’时,恐怕很难具有足够的说服力,甚至可能会被某些保守的同事认为是我们在凭空捏造、故弄玄虚。”

她思考了片刻,很快做出了决定,继续说道:“这样吧,等我们吃完晚饭,休息一下,我就带你们一起去市局的审讯中心。我们当着江局长的面,现场审问墨长老的鬼魂。江局长是局里的老前辈,资历深,威望高,对一些超自然现象有一定的接受度。有他亲自在场见证,并且在我们整理好的审讯记录上签字确认,后续我们再向总局甚至更高层面汇报时,这份证据的分量和可信度就会大大提升,也更容易被采纳。对了,樱酱,”她突然想到一个技术性问题,转头看向安川重樱,“还有一个关键点,鬼魂……能被普通的摄像机或者手机清晰地拍摄、录像下来吗?我们最好能留下影像证据,不然光是文字记录和江局长的证言,还是有些单薄,缺乏直观的冲击力,很难作为铁证放入案件的最终卷宗里。”

安川重樱歪着小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家族典籍中的相关记载,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嗯……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可以的吧?我记得很多关于灵异的电影里,比如那个很有名的《午夜凶铃》,里面的贞子不就是通过录像带这种方式,让看到录像的人都能见到她的鬼魂形象吗?不过……墨长老的鬼魂并非那种怨气冲天、能量强大的厉鬼,只是依靠我的咒术勉强维持存在形态的普通残魂,能量层级比较低,比较虚弱。我也不太确定它能否在普通的摄像头下,留下足够清晰、稳定的影像痕迹……要不,到时候我们现场试一试?如果效果不理想,实在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动用一些阴阳术里的小技巧,暂时性地强化一下鬼魂的灵体形态和能量显化程度,让它能够更容易地被摄像设备捕捉和记录下来。”

沈清婉点了点头,对这个方案表示认可。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腰背,感觉一阵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那就先这么定下了。你们先聊着,我得赶紧去房间躺一会儿了,昨晚为了撬开赵龙侠那张硬嘴,几乎熬了个通宵,现在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脑袋里跟灌了浆糊一样。等会儿晚饭做好了,记得叫我一声。”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准备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然而,她刚转过身,还没迈出步子,林妙鸢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脸上带着促狭而又善意的笑容,伸手轻轻推了宿羽尘一把,把他直接推到了沈清婉的面前,笑着说道:“老公,晚饭我来负责搞定就好了,你和师姐先去忙‘正事’吧!师姐的‘蛇晶病’还需要你定期输送能量进行压制和调理,这可是头等大事,千万不能耽误了治疗时机。”

沈清婉和宿羽尘被这突如其来的、意有所指的安排弄得措手不及,两人的脸颊几乎是同时“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如同熟透了的番茄,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色。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随即又像触电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对方。沈清婉更是感觉脸上烫得厉害,她赶紧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还顺手“咔哒”一声轻轻带上了房门;宿羽尘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抬手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窘迫的笑容,在原地踌躇了几秒钟后,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快步跟了进去,同样轻轻关上了房门。

林妙鸢看着两人那如同青春期少年少女般羞涩又别扭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满意表情。随后,她转过身,一手拉着安川重樱,一手招呼着天心英子,三人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在系围裙的时候,林妙鸢还特意压低了些声音,用只有她们三个能听清楚的音量叮嘱道:“对了,英子,樱酱,咱们动作可得快点儿。还有,千万要记住,一定、一定不能让真由美姐靠近厨房,更别让她动手参与!你们忘了她上次心血来潮非要给我们露一手,结果差点把整个锅底都给烧穿了,还把好好的鸡蛋炒成了黑乎乎的木炭块!咱们今晚可是想好好吃顿安心饭,可不想再品尝她那份充满‘惊喜’的黑暗料理了!”

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长沙发上,戴着耳机刷搞笑视频的笠原真由美,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声音又被耳机削弱了不少,但还是隐约听到了厨房方向传来的一些关键词,比如“真由美姐”、“厨房”、“黑暗料理”之类的。她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服气:“切~我做的饭有那么难以下咽吗?不就是火候稍微没掌握好,稍微……糊了那么一点点嘛!至于这么嫌弃我,把我当成厨房杀手吗?”话虽如此,她却很识趣地没有起身去厨房理论或者要求参与——毕竟,上次那顿让她自己都印象深刻、不愿回忆的“杰作”,确实太过于惨烈,成了她人生中又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历史”,她可不想再主动提起,自取其辱。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了远方的地平线之下,天边只残留着一抹如同燃烧余烬般的、绚丽的橘红色晚霞,将云层的边缘勾勒出金边。别墅内外,逐渐被温柔的暮色所笼罩。与此同时,厨房里开始飘散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气——米饭蒸熟后特有的清甜米香,与各种菜肴在热油中烹炒所激发出的复合鲜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营造出一种温暖而踏实的、属于家的幸福感。

然而,在这片温馨祥和的氛围之下,一场围绕着神秘“神蛊”的新的危机,已然在众人所不知晓的暗处悄然酝酿,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露出狰狞的獠牙。而别墅中的这群年轻人,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整与欢笑之后,他们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内心已然做好了准备,将以更加成熟、更加团结的姿态,去迎接那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新风暴。属于他们的冒险与守护,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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