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忍可走出阳风的宾馆房间,来到宾馆门口的马路边,发现有个垃圾桶,他“砰”的一声就扔掉了手里打包带走的那些菜,心中骂道:“妈的,装什么装?”
他认为,像阳风这样的身份,在外面不知道有多么讲排场和铺张浪费呢,可是在他面前却装得那么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很勤俭节约一样。可是他不知道,阳风确实不是装的,尽管他身家几十亿,但从来不曾铺张浪费,当然更看不惯吴忍可区区一个科级干部,拿着几个死工资还如此喜欢撑场面。要是手里真的掌握了实权,有机会大捞特捞灰色收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在阳风看来,他们三个人,顶多四菜一汤足够了,而且份量不需要太多,吴忍可如此“慷慨”,实际上是弄巧成拙,起了反作用
,如果阳风不是这样的身份,而是在老家种地的农民进城来找吴忍可,不要说搞那么多菜,就是要见一面吴忍可也不一定能做到,要找吴忍可借个三十二十的也不一定会借给他。
以前穷过的阳风深知人情冷暖,因此他的身份越高贵,小人们对他越热情似火,他心中越是反感。其实他深知吴忍可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罢了,有时候说真话,真话会如同刀子一般,让原本是“朋友”的人,立刻站在仇人的队伍里去。
阳风没有看错,吴忍可就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势利眼,他请阳风吃饭的时候,其实还给阳风准备了四万块钱准备送给阳风,让阳风在陈书记面前给他说好话,只要阳风一句话,他的位置很快就会被调整,就算还是担任一个正科级干部,但是可以担任那种含金量极高的正科级干部,比如说卫生局局长和残联主席的区别那可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吴忍可一直觊觎着卫生局局长这个位置,因为他听说这个位置,这两年从局长手里签字建设的项目不少于两个亿,这可是个肥差事,两个亿,局长能捞多少油水大家心中都有数。
可是吴忍可找不到靠近县委陈书记的机会,因为陈书记总是对他很冷漠,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知道,领导对自己这样的态度,钱是送不出去的,钱送不出去,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再说,就算钱能送出去,也不是十万八万就能解决问题的,根据传说,起码都在四十万以上,而且要领导表扬你有能力,暗示要提拔你的时候你去跑才有用,如果没有暗示你,跑了也是白跑。
这次阳风的出现,自然是个大好机会,完全可以事半功倍,可以二两拨千金,哈哈......
但是,见阳风连开宾馆的钱都死活不要他付,他就没有敢将准备好的四万块钱拿出来,再说,他知道阳风是很有钱的人,不要说四万,哪怕四百万、四千万、甚至四个亿放在阳风面前他都绝对不会动心。
吴忍可开始太激动了才给阳风准备的四万元,可是当阳风不要他付宾馆房费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阳风真正的身份,那就是,他不但是光东省纪委监察室的主任,而且还曾经是集团公司的总裁,身家数十亿,人家可是发财了才当的官,而且从来不领一分钱的工资。不像他这个小干部,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发财,即使一年能贪个几百万上千万,在阳风那里都不值得一提,他哪里还敢将那四万块拿出来?说不定拿出来阳风一怒之下就跟他绝交了。
吴忍可庆幸自己没有拿出来,他知道,自己不拿出来的效果可能更好,这样,至少没有暴露自己要行贿的行为,说不定阳风会在陈书记面前帮他说句好话,可要是拿出来了,以阳风的性格,那就绝对不会说好话了,不直接告诉陈书记他企图行贿就不错了。
吴忍可内心忐忑不安地走了不到十分钟,陈时秋就来敲阳风的宾馆房门了。
阳风亲自打开了房门,陈时秋一眼就认出了阳风,因为他曾经去过阳风的老家,见过阳风的照片,阳风的形象让他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阳主任,您好呀,您真是我们虎山县的骄傲呀,我们虎山出了您这样的人才,我们全县人民脸上都有光呀。”
陈书记一进屋,就热情似火地像老朋友一样地跟阳风拥抱了,阳风只好礼貌性地抱了抱陈时秋。
“陈书记过奖了,坐吧,我给你泡杯茶。”
阳风淡淡地说,然后走到一边亲手给陈时秋泡茶,陈时秋也就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阳风泡好茶之后就坐到了陈时秋的旁边,他们中间隔着一个有抽屉的小柜子。
“阳主任此次回到家乡有什么贵干啊?”
陈时秋眼神热烈地看着阳风,很专注。
“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是来看看我这位老朋友窦神,当年的患难之交,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我这位老朋友村子里的问题,想和陈书记交换一下意见。”
阳风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他没有必要绕弯子。
“哦?他们村子的问题?阳主任,什么问题?您直接告诉我,我立刻让他们乡政府调查处理,如果错了就要及时纠正,一定要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陈书记立刻表态了,毫不含糊,当然,在阳风面前,只要是聪明的领导,只要是级别不是比阳风还要高很多的领导都不会含糊,否则那就是糊涂了。
“嗯,那好,我就不绕弯子了,陈书记,是这样的,他们村被要求全村搬迁,可是我认为搬迁的理由并不充分,说是因为有发生
地质灾害的危险,可是他们那个村有史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地质灾害,如今他们乡政府突然有了这个担忧,我也到他们村实地考察了,没有发现这个说法有什么科学根据,而且,就算真的要以行政命令的方式要求村民搬迁,那也必须要给予村民充分的经济补偿,要考虑到他们今后的长久的生存问题,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就让他们搬家,让他们永久地失去自己的家园,我想让陈书记调查一下,背后有什么深层次的因素,有没有人是为了谋取个人私利而不顾百姓死活?”
阳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他的语气越来越严肃,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听得陈书记也是一脸的肃穆,甚至心里都有点打鼓,这阳风看来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或者是要调回家乡省里任职了?要不然怎么对他说话如此严肃?完全似乎是上级对下级说话的语气?
其实阳风是因为心中气愤,对当地乡政府如此对待老百姓心中愤怒,再说他这段时间查处了那么多贪官,似乎已经养成了那种居高临下的说话习惯了。
“阳主任,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要严肃查处,有问题一定纠正,该处理的一定处理,该免职的绝对不会手软留情。”
陈时秋像下级对上级一样表态,虽然阳风在行政级别上跟他是一样的,但阳风的能量却不知道比他大多少,这个陈时秋心中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