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凑近了些:“郡主,您想啊。这女人一旦有了身孕,身子便会臃肿走样,容貌也大不如前。”
“男人嘛,又有几个是长情的?”
“小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耐得住寂寞。”
她顿了顿,继续道:“咱们不妨,再给小王爷身边安排两个知情识趣的美人。日子久了,小王爷的心思,自然就从那个黄脸婆身上移开了。”
“到时候,她就算生下小孩子,也不过是个失了宠的怨妇,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
林星瑶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转过身,指着张嬷嬷的鼻子,厉声大骂:“蠢货!你这个蠢货!”
“你还嫌我兄长身边的女人不够多吗?”
张嬷嬷被骂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
觊觎兄长的满京城也就林星瑶一个人,她还吃醋到小王爷身边,不能有一个女人……
林星瑶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眼中的愤怒渐渐褪去。
她忽然停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说得对,不能让她死得太便宜了。”
张嬷嬷不解地抬起头。
林星瑶缓缓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鬓角。
“这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我要的,也不是她的命。”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场景。
“我要的,是去母留子。”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张嬷嬷浑身一颤。
“郡主的意思是……”
“她不是想生吗?那就让她好好生。”林星瑶的笑容愈发灿烂。
“派人去‘提点’一下王府的厨房,就说孕妇要多补补,什么千年的人参,百年的灵芝,都给她用上。”
“让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得白白胖胖,越大越好。”
“胎大,难产。这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吗?”
“到时候,太医只会说她身子弱,福薄命浅。谁又能想到,是我们在她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
她端起桌上另一杯完好的茶,轻轻吹了吹气。
“兄长得了嫡子,失了妻子,悲痛欲绝。而我,只需要在他最伤心的时候,将嘉佑送到他身边,让他看看,这世上,还有我们林家人,才是真心待他。”
“一个死人,怎么跟我争?”
张嬷嬷正要附和,门外传来下人恭敬的禀报声。
“郡主,各位掌柜已经到了,正在偏殿等候。”
林星瑶脸上的阴狠瞬间收敛,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郡主仪态。
“嗯。”
她理了理衣袖,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走向偏殿。
偏殿内,以刘德海为首的几家绸缎庄掌柜,正坐立不安,个个愁眉苦脸,像是霜打的茄子。
见到林星瑶款步走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东家。”
林星瑶在主位上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茶,连杯盖都没掀,便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刘德海最先按捺不住,他往前一步,几乎是声泪俱下。
“东家!咱们被那云裳阁逼得一点活路都没有了!这都多少天了,别说生意,连个进门的鬼影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关门大吉了!”
另一个掌柜也跟着附和:“是啊东家,咱们库房里积压的那些布,都要发霉了!”
刘德海脸色更是难看,他咬了咬牙,继续道:“今日,那楚若涵将京中几家咱们这边的掌柜都叫了过去。她说,愿意按原价收购我们手里积压的布匹。”
“但她有条件!”刘德海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她要我们今后所有的蜀锦,都必须从她楚家的织造厂里进货,价格,由她楚家统一定!”
“她这是要把整个京城的盘子都锁死!从此以后,这利润是多少,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林星瑶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面无表情地问:“有同意的吗?”
刘德海颓然地点了点头:“张掌柜和孙掌柜……他们已经撑不住了,当场就答应了。其他人,也都在观望。”
“东家,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刘德海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提议道,“要不,咱们也打价格战!她卖五两,咱们就卖四两!我就不信,拼不过她。”
“蠢货!”
林星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
“你也配得上蠢货二字!”
刘德海被骂得一哆嗦,满肚子的主意憋了回去。
林星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冷笑。
“你拿什么跟她打价格战?她楚若涵要银子,有楚家商会和镇国公府的家底。要铺子,她盘下了朱雀大街的黄金地段。”
“要织造厂,她手里有孙婆婆那样的织造大师和一整套蜀锦的新方子!”
“你呢?你有什么?”
刘德海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回去以后,告诉楚若涵,就说我们同意了。”林星瑶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刘德海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东家,这……”
“我们为的是挣银子,不是为了跟她争一口没用的闲气。”林星瑶缓缓踱步,语气森然,“既然她想独大,那就让她独大好了。”
她停住脚步,侧过脸,幽幽地说道:“陈泰漠那件事,顾君泽已经起了疑心。前两日,他把天牢里看守过林万金的狱卒,全都叫去问了话。”
“如今,最要紧的是低调,莫要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殿内一片死寂。
刘德海等人这才惊觉,自己只看到了眼前的生意,却忘了背后那能要人命的凶险。
他们背后一寒,冷汗涔涔而下。
“是,是,属下明白了。”刘德海连忙躬身应下。
“还有,”林星瑶接着道,“以后无事不要到我这里来,免得被别人察觉,这几家铺子背后都东家是我……”
林星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要说不生气,那也是假的。
她背地里谋划了这么多年,才在京城的丝绸行业里,有了自己的一点势力。
如今,竟被顾君泽和楚若涵两个人,如此轻易地连根拔起!
这一退,不仅仅是丢了银子,更是断了她的一条臂膀!
雍王府已经靠不住了,她要靠自己迅速积攒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