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喉间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眼底的戾气像烧起来的野火。“少拿这些鬼话唬人！”他猛地攥紧腰间的短刀，刀鞘在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断魂崖的草认不认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剑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刀！”
话音未落，他已像头炸毛的野兽扑了上去。短刀带着风声直劈萧逸云面门，刀光里裹着股豁出去的狠劲——显然是觉得退无可退，索性拼个鱼死网破。
萧逸云脚下未动，只微微偏身，刀刃几乎擦着他的衣襟划过，带起的风扫得他鬓发轻扬。他甚至没立刻拔剑，只是抬手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指腹精准地按在对方虎口的麻筋上。黑衣人只觉手腕一软，短刀“当啷”落地，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带得踉跄着往前冲，差点撞在岩壁上。
“就这点能耐，也敢说大话？”萧逸云的声音冷得像崖间的冰，“抢老丈的天麻时，你可不是这么莽撞的——听说你当时躲在树后，等老人家累得坐下喘气，才从背后偷袭，对吗？”
这句话像根针，狠狠扎进黑衣人的软肋。他猛地转身，赤红着眼睛扑上来想徒手厮打，却被萧逸云侧身避开。萧逸云顺势抬脚，轻轻一绊，黑衣人便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下巴磕在碎石上，渗出血丝。
“你以为我跟你说断魂崖的草，是吓你？”萧逸云低头看着他，剑穗垂在他眼前晃，“去年抢粮的王二，也说我唬人，结果三日后，他家粮仓突然起火，烧得只剩一地焦黑，偏偏装抢来的那袋米，烧得最透——你说奇不奇？”
黑衣人趴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萧逸云用剑鞘压住后背，那重量不算重，却像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还有前年偷鸡的李五，说要拆了山神庙，结果夜里被一群野狗追着咬，跑了三里地，最后跪在庙门口哭着求饶才罢休。”萧逸云的声音慢悠悠的，每个字都砸在黑衣人耳里，“你说这些是巧合？还是断魂崖的草，真的长了眼睛？”
黑衣人脊背发寒，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抢天麻时，老丈那声带着哭腔的“那是给孙子救命的药啊”；逃跑时，衣角勾住的那丛长着尖刺的野草；还有昨夜躲在破庙里，总觉得窗外有响动，像有人盯着他……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才的狠劲早散了，只剩下怕。萧逸云缓步逼近，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敲打黑衣人的神经。他没直接回答，只是弯腰捡起对方掉落的短刀，用指尖拂去刀刃上的尘土，刃光映着他冷冽的眼神，直直刺进黑衣人眼底。
“想怎么样？”萧逸云轻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抢天麻时，你踩碎了老丈的药篓，他趴在地上捡那些碎块的样子，你转头就忘了？”他忽然提高声调，“还有那丛尖刺草——你为了躲追踪，硬生生把它压断，草汁染绿了你的裤脚，现在还留着印子，要不要我指给你看？”
黑衣人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裤脚，果然有片洗不掉的淡绿污渍，像块烙铁烫在身上。破庙里的响动更清晰了——那是他当时太慌，没听见萧逸云就守在窗外，看他把抢来的药塞进墙缝，看他啃着干硬的窝头，连渣子都舔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