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要对方死,那多说无益,各凭本事登山即可。
李殒率先动作,整个人如一口离弦之箭,带起淡淡红气,瞬间便跨越数十丈距离。
公孙伏见了,再看向旁边一动未动,明显是监视他的两人,嘴中吐出四个字,“胆小如鼠。”
为何这么说?
既然各凭本事登山,说明在登山途中不禁制杀伐,你要是有本事,直接在对方登顶前把三人全杀了也是理所应当。
而这三人中谁最招人恨,毋庸置疑是李殒,想不被围杀就必须先行一步,不让公孙伏盯上。
同时让局势产生变化,使战斗不至于那么早就打起来。
赌斗,赌的是谁先登峰并获得符宝,杀伐在其次。
剑修去了,你总要跟上的吧?
那就少了一个,剩下的人两两对打也没关系。
公孙伏去追李殒,陈昌谷与南宫勋便劫杀葛玄阳两人;不是公孙伏去追,换做谁去都有可能被李殒在中途斩杀,最后形成二打三的局面。
反正怎么都不吃亏。
公孙伏也知道这个道理,便不能在路上拖延与陈昌谷他们厮打。
因此别看只是一个人离开,反倒让对面投鼠忌器,生出了顾虑。
“走。”
一声令下,仙门三人共同进退,追着李殒脚步而去。
南宫勋摇了摇头,“没上钩。”
陈昌谷轻声,“意料之中,他们不是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不该打。”
“是这个道理。”
“先登山吧,别让他们甩开太多有劫杀李师弟的机会。”
于是,三道流光,分为上中下往山上掠去,彼此都只差几十丈到百丈的距离,俨然谁也奈何不得谁。
时间缓缓流淌,距离山顶还是八里的距离,李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往后面瞥了一眼,见他们脚步也慢下来就知道压制依旧一视同仁。
好在得的迎山印够多,原先获取加上后来给的五枚,已经有了十九枚之数,将实力提高七成的同时,也能很大程度上缓解压制。
目前虽有压力,却称不上吃力,距离极限还差得远。
继续前行!
……
……
外界,知晓最终结果将要分出,更多目光投向云梦泽,准确来说,是投向登山六人。
事情到这个地步局势已明朗,最后胜者将在这六人中诀出。
已至最关键的时刻,但凡有那么一点地位,都会猜测谁能最后夺魁。
仙门胜,一洗万年屈辱,从此扬眉吐气,以后针对剑修的胆子便会变大上不少,一改被剑修压迫斗剑而不敢还手怕被牵连的局势。
剑宗胜,没什么好说的,证明剑宗依旧强势,大家输了面子里子,有什么办法?
继续夹着尾巴做小呗,等待下一次再打过把面子找回来。
这是可能影响四洲未来之发展的大事,每个人的利益都会在这件事后得到变化,因此,想不关注都难。
若说最紧张的,就是仙门参战三人的各属宗派,楼观道、补天山、万象馆。
楼观道长老已无先前的洋洋得意,看着一路登山的六人,神情再度凝重。
原本他对公孙伏抱着必胜信心,觉得单凭表现实力便已等同无量,加上厚重气运与种种神通,在无量中也算是拔尖人物,打一堆阳神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一名金丹,一名阴神,就把公孙伏杀了一次,若不是有身外化身寄托一丝神魂可重来,便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能杀第一次,谁敢说不能杀第二次呢?
在这时,甚至觉得登峰都不再重要,公孙伏活下来方是期盼。
赌斗输了,输的是仙门,又不是他楼观道,反正有史以来最强的谪仙在手上,楼观道兴盛必然,稳扎稳打即可。
得想个办法兜底,以防最坏情况出现。
就是可惜来的是他不是道主,实力终究差了那么一点,不然该有办法绕过剑契助力。
想了想,把担忧传给宗门。
很快,收到宗门回信:且放心,必要时刻会不惜一切代价。
看到“不惜一切代价”,楼观道长老松出一口气,有这句话便好,证明宗门做好和剑修翻脸的准备,就算冒着楼观道全宗覆灭也会保公孙伏存活。
无它。
人死可转世、夺舍、可去幽都,宗门灭了、传承不灭可再度建立,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谪仙在,何谈没有卷土重来,再次兴盛接引他们回去的机会!
旁边,补天山掌教看向楼观道,悠悠一叹,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想法,直觉得荒诞。
去时,个个雄心壮志,觉得剑修不过如此。
打到现在,怎么反而萎靡起来,莫非真如祖师推算所言,天数在剑修而不在仙门?
不该如此。
思虑间做下决定,倘若最后真是仙门落败,少不得要做过一场,使不能亏的太多,免得推算变为现实。
那是,绝对不能忍受的现实!
……
……
越往上面走,压力越大,到距离登峰只剩下百丈时,行走已变得格外艰难,就像身体上背了一颗巨石,每前进一步巨石的重量便会增加,到了最后面,连迈动脚步都变得格外困难,往往要过十几个呼吸才能有下一步动作。
在这点上无论实力,六人皆是如此,无非各有轻重。
在原地停留一会儿,李殒继续往前迈动,又拉近了一段距离,然后被压力镇得差点跪在地上,尽全力才维持站稳。
身后不远处,公孙伏语气冰冷,“先走一步又如何,还不是难以动弹?”
李殒连回都不想回,转头的功夫都欠奉,留给对方是无尽的沉默。
这让公孙伏有点难受,原本是想用话语激人,没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别人压根不回话。
也罢,不回就不回,目前公孙伏以绝对实力排在第二,距离李殒差十来步,距离山顶也就六十来丈,虽然也差不多到极限,咬咬牙、把这剩余距离走完是没问题的。
提气,硬扛压力,很快与李殒齐平,再是超过。
李殒见了心下微叹,说到底还真是境界上限问题,若他是阳神、哪里容得公孙伏跳脚,早就一口气冲上去。
好在,陈昌谷尚有余力,一步一步顶着压力跟上公孙伏,两人几乎前后脚登上山顶,然后、身上压制顿时一松。
压制是为登山,而既然登上山证明实力,便再无需要。
“这就是山顶,果然辽阔。”
站在山顶,狂风猛烈吹拂,周围一片是缭绕的云雾,透过云雾俯瞰着八百里山河,纵然再冰冷的人也会生出一股豪气。
陈昌谷作为读书人,要夸奖有很多种文章可以引用,便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诗,不错。”
公孙伏笑了笑,“你做的?”
陈昌谷摇头,“我不过一落第书生,文采浅薄,岂能作出此等绝句,这是一位先人观泰山所做,有感而生借用罢了。”
“这样啊。”
公孙伏点头,“是不错的句子,我读道经比较多,诗词文章都很少读,现在听来别有一番韵味,待出去后得多学几篇,免得往后和人看到好看的风景,讲不出酸词。”
一句“酸词”,很明显贬低,陈昌谷却点头,“你说的对,文章词句毫无作用,无非娱人娱己,真正有道理还得看手中剑,胸中气。”
瞬间,两股气势弥漫,如针尖对麦芒,分毫不让。
登峰为了什么?获取符宝成为最后胜者。
两人现在登上最高峰,又看见处在远处的巨石,便知道那是符宝所在。
要去拿,另一个人必然会出手,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打过,先定下生死,再去取宝!
“你打不过我。”
公孙伏神情平静,如同诉说一件小事。
陈昌谷微微一笑,“乾坤未定,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也。”
“冥顽不灵。”
随着这句话语落下,山顶之上猛烈狂风愈发呼啸,在意志操控中,化成无数道苍青风刃,随公孙伏单手下落,轰然作响!
陈昌谷平静以对,也不拔剑,学着公孙伏的样子同样伸出单手,只不过是往上面抬。
于是,剑气充盈一地,向上席卷!
形成泾渭分明的两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交汇的终点,肆虐气息不断席卷,反倒造成一片无风的地带。
斗的旗鼓相当!
“哈哈哈哈!不愧是剑宗年轻一辈第一人,果然不同凡响!”
这句夸耀来的真心实意,经历太多次过李云、周御那种近身诡异的袭杀,陈昌谷是第一个单凭剑气就能与他对等之人,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对手。
不过,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那便只值一句夸耀。
公孙伏改掌为爪,狠狠一攥,爆裂风刃改变,形成一只巨大的灵气手掌,不断挤压。
面对这一击,陈昌谷以指代剑,凌空一划,剑气凝成一道雪白匹练,如银河倒悬般斩向那只巨掌。
剑气与灵气相撞的瞬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迸溅出万千波澜,狂风再次吹拂,一身衣袍猎猎作响。
此刻,浩然气骤然出鞘!
陈昌谷欺身上前,带起一抹冷冽剑光!直斩要害!
太乙庚金戮仙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