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裴慎都心头一愕。
他自然清楚裴卿言的性子。
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背景使然性子里也相对跋扈骄蛮。
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没有吃过一点生活的苦。
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
现在却要被强制送去……戒毒所?
那即将会是巨大的打击,无论是自尊还是精神方方面面。
那跟踩着她脸往泥潭碾有什么区别?
陆谨川当然清楚。
要不是他,恐怕裴卿言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会顺畅无虞,那种地方跟她不会扯上一丁点关系。
就算这次不是他引爆这个事,以后要是不小心爆了,她也会全身而退。
裙角半点泥污都不会有。
可,他没打算给她生路。
刀子总该往最疼的地方捅。
他没有理会裴叙白的话,只看着裴慎:“当然也有附加条件,这三年之内,无论是裴家还是徐家,都不应该给裴小姐任何特殊照顾,让她好好地……接受改造。”
最后一点的余地,都没打算给。
裴叙白甚至眼前男人涵养之下的阴狠。
这是想要往死里磨裴卿言!
“陆总,你这是选择跟裴家徐家成为敌对方也无所谓是吗?”裴叙白扯出一抹讥讽。
陆谨川因为温迎那档子事,明摆着今天就是来威胁的!
他半点不在意鱼死网破。
可那仅仅是一个胚胎而已!
陆谨川往椅背一靠,眼皮轻抬:“裴小姐做那些事,裴徐两家有考虑是不是做好跟陆家作对的打算?我这么做,难道不是保全裴徐两家的声名和……地位?”
“难不成还要感激陆总?”裴叙白讥笑,表情冷得彻底。
因为他太清楚陆谨川话中的意思,是现实问题。
陆谨川可以赌可以搏,可是裴家特殊。
尤其……
陆家可不仅是商业权势。
这一点,裴慎也清楚。
陆谨川的背景谁都清楚是京市金字塔,实际他的背景还要深,陆谨川的爷爷没退休之前的级别很高,现在上面不同部门都有陆老爷子的部下,想象不到的高级别都是陆老爷子带出来的。
陆谨川同样有政治背景。
连同他在香江的外公家,在香江都是大势。
都会为陆谨川所用。
官场亦是战场,他自然清楚利弊。
裴卿言其实不是他亲生女儿,而是好友的遗孤,他跟前妻收养当亲生孩子养大。
哪怕不是亲生,也有责任。
同时……他也清楚,陆谨川今天是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太清楚眼下局势,若因为裴卿言让他政治染上污点,损失太大了,就算他可能会退休,可他还有培养的部下,总归都会有所牵连,他们这条路,是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
“可以。”
良久,裴慎应了下来。
“按照陆总说的办,三年后,我送她出国,再不回京,子不教父之过,我不会推卸责任,她是应该好好改改自己言行举止。”
他知道陆谨川动了真格,同时他也清楚。
若非裴卿言胡作妄为,又怎么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她彻底驱逐出国,或许也是好事。
裴叙白不意外裴慎的决定。
从看到陆谨川在这里那一刻,他其实就明白了,今日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对此。
陆谨川起身,对裴慎颔首:“感谢您能理解,不用等裴小姐的事确定,我出了这个门,裴小姐的事就会在网络销声匿迹,您可以放心。”
他甚至没有特意要求一定要亲眼看着裴卿言被强制送进去,而是率先表态先下新闻。
不会波及太深。
裴慎又怎么会不懂。
这是陆谨川给的台阶。
进退都有了度。
刚刚的没余地,再次有了一线余地。
裴慎心情自然是沉重的,并不是因为陆谨川的“要挟”,而是痛心疾首裴卿言变成如今这样。
“那么,就不多叨扰了。”陆谨川也没想虚与委蛇地多呆。
裴叙白看着陆谨川这一系列,眼神幽暗。
修养这么好,谁看得出刚刚那大肆杀伐的也是陆谨川?
好像是谈妥了,也好像双方都不用困扰什么了。
可是……
粤科是无妄之灾!
因此受到了不小的侵害!
他跟着陆谨川一道出了门。
上车之前,裴叙白冷冷看着陆谨川:“你为温迎讨公道,倒是不忘趁机对粤科出手,陆谨川,你心思可真够阴毒的。”
眼下粤科的问题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解除的。
连锁反应,不是澄清就能处理得当。
陆谨川这是顺便把上回他材料方面挖坑的事一并报复了回来。
他……狠的完全没余地!
与此同时,陆谨川名下的材料公司会更受上面器重,飞玺和腾扬也可以借机博出头。
陆谨川回过身,眼尾漾着薄情:“我说了,你还有的长进。”
说完,他上了车。
倚在椅背,闭着眼捏着眉心。
头疼得厉害,大概是这些时间劳累和积郁导致,他不是很舒服。
姜黎回头问他:“陆总,您还好吗?”
陆谨川没睁眼,嗓音微哑:“回趟婚房。”
-
裴叙白站在原地表情一寸寸冷戾下来。
站在原地许久,才无声顶了下牙根,裴卿言不出意外,近两天就会被强制送去那边了。
恐怕……要遭受不少苦难。
他皱着眉,低头闭了闭眼,还是转身上了车。
直接去了裴卿言拘留的地方。
他过去的时候,这边似乎也收到了消息。
他找到裴卿言,裴卿言显然经过拘留心情和状态出奇的差,一看到裴叙白过来,自然而然认为裴叙白是接她出去的,她起身,情绪很差:“接我出去的?我受够了这种地方,床都睡不了,吃得差,我几乎一晚上没睡着。”
裴叙白没说话。
裴卿言才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事情解决了吧?”
裴叙白眼神凝视她的脸,几乎与以前那个明媚的人对不上号,他缓缓扯着嘴角:“你出不来了。”
裴卿言表情微变,随后抓紧眼前的铁栏:“什么意思?这不就是一桩小事?就算陆谨川想针对我,也只是拘留而已,你这边,爸爸这边开个口,我不就能提前出去吗?”
“他要送你去强制戒了,在里面呆三年。”
话音落下。
裴卿言面色僵住。
随后一点点褪去血色,最终换上愠怒和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凭什么这么要求?!”
想到那种暗无边际的三年,她呼吸都凌乱了,眼神都变得惶恐。
更多的则是一种愤怒,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待过她!
“爸同意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裴卿言,三年过后,他不允许你再回京。”
残酷的现实一茬接一茬。
裴卿言猛地白了脸:“我不要!放我出去!你不是很在意我吗?为什么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