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必成当即挺直腰板,大声应道:“谢谢司令!有这些就够了!”
陈司令看着他这副喜形于色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当然,你们更换下来的旧枪我也不要了,留着给后备民兵。
但剩下的武器缺口,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够了够了!”王必成笑得合不拢嘴,语气里满是自信,“有了炮营和重机枪连,我拉着队伍出去跟鬼子打两仗,就什么都有了!”
“这就对嘛!”陈司令点点头,语气郑重起来,“主席说,我们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能什么都指望组织、指望表弟。
军人就得靠打仗吃饭,敌人的仓库里什么都有——想要武器,就从鬼子手里抢!”
李海波看着眼前热闹又充满干劲的景象,知道自己该动身离开了,便走上前对陈司令说:“陈司令,时间不早了,我得抓紧时间往金陵赶,再不动身就晚了。”
陈司令点点头,没再挽留,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路上一定多加小心,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不管是金陵还是上海,我们离得都不远。”
王必成也在一旁补充:“对,表弟要是在那边受了委屈,让保山随时给我们传信,我带着老虎团给你撑腰!”
李海波笑着应下,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掏出一个相机,提议道:“陈司令,王团长,难得今天这么热闹,咱们仨合张影吧?也算是给这次簸箕谷之行留个纪念。”
陈司令和王必成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陈司令打趣道:“好啊!我还从没跟‘财神爷’合过影呢!
正好让战士们也看看,咱们新四军有这么给力的后方支援!”
王必成更是激动,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又把帽檐扶正:“得拍精神点!让后面的战士们看看,咱们有新武器,还有好兄弟!”
李海波摆了摆手,语气也沉了几分:“那可不行。我是搞地下工作的,身份得保密,这些相片可不能公开。”
陈司令闻言,也跟着点头:“表弟说得对,保密要紧。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因为一张相片坏了大事。”
王必成脸上的兴奋劲儿稍退,“那……那拍了还不能让大伙看啊?”
“洗出的相片我会私下珍藏,就不给你们送来了。”李海波笑着补充,“除非将来抗战胜利了,鬼子被赶跑了,咱们都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阳底下,到时候再把相片拿出来,跟大伙讲讲今天簸箕谷的事,那才有意思。
在这之前,这相片永远都不能公之于众。”
王必成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用力点了点头:“行!听表弟的!为了你的安全,相片我不要了!”
李海波笑着点点头,转头找了个手脚麻利的警卫员,调整好角度和焦距后,交到了警卫员手中。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快门落下,陈司令搭在李海波肩上的手、王必成挺直的腰板、三人脸上的笑意,还有背景里满坑满谷的武器、正拉着九二式步兵炮走过的牛车,全都被定格在了胶片里。
拍完照,李海波接过相机,打开后盖取出里面的胶卷,小心卷好放进贴身的布包,随后取出几卷新胶卷,和空相机一起递给陈司令:“陈司令,这相机送给你。
平时多拍一些新四军的相片——战士们训练、战斗的模样、乡亲们支援前线的场景,这些将来都会成为珍贵的纪念,等抗战胜利了,拿出来一看,都是咱们积极抗日的证明!”
陈司令接过相机,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机身,眼里满是喜爱,可低头想了想,又把相机转手递给王必成:“还是给王团长吧。
你们团是主力团,是一线作战部队,以后每次打仗、每次缴获装备,都给我拍下来记录着。
这些相片不仅是纪念,将来还能给新兵们当教材,让他们知道前辈们是怎么用这些武器打鬼子的,相机给你用更合适!”
王必成双手接过相机,像捧着宝贝似的护在怀里,激动得脸都红了:“谢谢司令!谢谢表弟!我肯定好好用,把咱们老虎团的仗、咱们新四军的精气神,都拍下来!”
李海波看着他这副珍视的模样,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么紧张,就是个普通相机,能派上用场就好。以后我会让表哥给你送胶卷。”
说完又跟陈司令、王必成道别,还特意绕回簸箕谷跟封处长道别。
封处长见他要走,也是十分不舍,紧紧握住李海波的手,“表弟呀!哥哥我还要盯着谷里的物资,就不送你了,此去金陵多加小心,回到上海后我们也多联系,听说你酒量蛮好的,我们下次找个机会,好好喝两杯。”
李海波欣然答应。
离开簸箕谷时已近中午,日头正烈。
李海波不敢耽搁,驾着车子猛踩油门往金陵赶,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等车子终于驶进金陵城,天边已染上暮色,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透过车窗映进来,将石板路上的车辙照得格外清晰。
他按着约定的地址,找到估衣廊里的东亚旅馆,又寻着侯勇留下的暗记,搞响了他们三人的房间。
门很快开了,露出熊奎熟悉的脸,他身后的房间里,杨春和侯勇正围着桌子抽烟。
“你可算来了!”熊奎一把拉他进来,顺手关上门,语气里带着几分急盼,“你再不来,我们都要去找你了。”
李海波歉意地笑了笑,拉过墙角的木椅坐下,“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对了,今天和拜访任务还顺利吗?
还有,板鸭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板鸭啊?”侯勇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今儿个走大运,碰到老相好了!”
李海波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杨春,“是……林老师?”
杨春原本还低着头,听见“林老师”三个字,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随即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