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十几秒。
他那颗以每秒进行亿万次计算的大脑，正在疯狂地处理着王宇航刚刚抛出的那个颠覆性的想法。他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兴奋，时而又陷入沉思，仿佛有无数条代码在他的视网膜上飞速滚动。
“把‘心脏’卖给竞争对手……”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品味一句神秘的咒语，“把他们……变成我的客户……我的天……”
他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王宇航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那力道大得让王宇航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散架。
“王！你这个……你这个……你简直就是个魔鬼！”他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变得有些尖锐，“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一直在想着怎么造出更多的炮弹去摧毁他们的堡垒，而你却告诉我，我们可以直接把军火库开到他们家门口去卖！这……这太疯狂了！也太……太美妙了！”
“放手，埃隆，在你把我的肩膀摇下来之前。”王宇航挣脱了他的“魔爪”，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西装领口，一脸嫌弃地说道，“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具体怎么操作，还得看你这位‘暴君’cEo的本事。”
“本事？我当然有本事！”马斯克重新恢复了那种不可一世的亢奋状态，他开始在混乱的车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地规划着新的宏图，“戴姆勒！对，就是德国的戴姆勒集团！他们一直在研究燃料电池，但那玩意儿就是个屁！他们的董事会里全是一群思想僵化的老古董，但他们有钱，有品牌，有生产线！如果我能说服他们，采购我们的动力总成，应用到他们的Smart车型上……我的天，那画面太美了！”
“还有丰田！”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像铜铃，“丰田是混合动力领域的霸主，他们的普锐斯卖得很好。但他们对纯电动一直持怀疑态度。如果我能用我们的技术，帮助他们生产出一款性能远超普锐斯的纯电车型，那将是对整个日本汽车工业的一次降维打击！他们会为我的技术而疯狂的！”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全世界的汽车巨头们，排着队挥舞着支票，前来购买他的“心脏”。
“冷静点，埃隆。”王宇航不得不再次给他泼冷水，“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你觉得，戴姆勒和丰田，这些百年汽车豪门，会轻易地向一家连年亏损、连第一款产品都还没搞利索的硅谷小作坊，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吗？”
“他们凭什么相信你的技术是稳定可靠的？他们凭什么把自己的品牌声誉，押注在你这个被媒体称为‘骗子’的cEo身上？你要知道，对于这些大公司来说，稳定和可控，永远比‘酷’和‘未来’更重要。与你合作，对他们来说，是一场巨大的、不确定的赌博。”
马斯克的热情，被这盆冷水浇得冷却了一些。他皱起了眉头：“你说的对。他们需要看到……证据。需要看到我们的技术，在一个真正量产的、可靠的产品上，完美地运行。”
“没错。”王宇航点了点头，“所以，你眼下最重要，也是唯一重要的任务，还是它。”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辆红色的Roadster上。
“不惜一切代价，让它完美地交付到第一批客户手中。用无可挑剔的产品，去回击所有的质疑。当那些华尔街的分析师，当那些传统车企的巨头们，亲眼看到这辆车在马路上飞驰，看到它的性能数据，看到第一批车主们脸上那种满足的、炫耀的表情时，你才有资格，坐到谈判桌前，去兜售你的‘心脏’。”
王宇航的这番话，如同一剂镇静剂，让马斯克那颗在云端飞驰的心，重新回到了地面。
他看着眼前的Roadster，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你说的对，王。”他深吸一口气，“先把这一仗打赢。集中所有的资源和精力，让Roadster成为我们最锋利的矛，刺穿所有的谎言和质疑。”
他重新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激动的拥抱，而是一个郑重的、充满力量的握手。
“谢谢你，王。每一次，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你总能让我看到新的方向。你不仅是我的投资人，更是我的……我的领航员。”
“我只是不想我的投资打水漂而已。”王宇航淡淡地说道。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车间门口传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一个洪亮而极具辨识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埃隆！我亲爱的埃隆！我来看看你的那些‘电动小玩具’造得怎么样了！它们能跑起来了吗？还是说，它们更适合待在博物馆里？”
伴随着这充满了夸张戏剧腔调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顶着一头极具标志性金色发型的男人，在一群西装革履的随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唐纳德·特朗普。
这位纽约的地产大亨，电视真人秀明星，以及……未来的美国总统，此刻正以一种巡视自己领地的姿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混乱的车间。他的脸上，挂着那种混合了傲慢、好奇和一丝不屑的标志性表情。
“哦，唐纳德，是什么风把你这只金丝雀，从你纽约的黄金鸟笼里，吹到我这个小小的车库里来了？”马斯克看到来人，立刻换上了一副略带讥讽的笑容，迎了上去。
显然，这两位同样以“大嘴”和“特立独行”着称的狂人，彼此之间并不陌生。
“我听说你快破产了，埃隆。”特朗普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马斯克的肩膀，那力道像是长辈在拍打一个不争气的晚辈，“所以我来看看，需不需要我收购你的这个小公司，把它改建成一个高尔夫球场。这里的地段还不错。”
“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唐纳德。”马斯克针锋相对，“不过我觉得，我的‘小玩具’，可能比你的那些钢筋水泥建筑，对这个世界更有价值一些。”
特朗普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的目光，很快就被车间中央那辆红色的Roadster所吸引。
“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跑得比法拉利还快的‘电池车’？”他绕着车走了一圈，伸出手，用指关节敲了敲车身，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它真的能跑吗？”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站在一旁的王宇航身上。
“哦？这位年轻的先生是？”特朗普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能看得出来，王宇航身上那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绝不是普通人。
“给你介绍一下，”马斯克带着一丝炫耀的口吻说道，“这位是王宇航先生。我的朋友，我的投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大脑之一。”
“王宇航？”特朗普的眉头微微一挑，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啊哈！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NbA的龙国教练！孟菲斯灰熊队！我看了你们和太阳队的比赛，打得真顽强！虽然最后还是输了。”
他伸出手，和王宇航握了握：“我是你的球迷，年轻人。你的执教风格，很有侵略性，我喜欢！充满了赢家的气质！”
“谢谢，特朗普先生。”王宇航微笑着回应，“我也看过你的节目，《学徒》。你那句‘You're fired!（你被解雇了）’，说得很有气势。”
“哈哈哈！”特朗普被这句恭维逗得开怀大笑，“那可是我的招牌！这个国家，需要更多有魄力的人，去解雇那些愚蠢的、只会把事情搞砸的家伙！”
他话锋一转，重新看向马斯克，带着一丝教训的口吻说道：“埃隆，你看看人家王教练。他知道怎么去赢得比赛，怎么去建立一个强大的团队。而你呢，你只会在这里摆弄你的这些小玩具！你应该学学他，把你的公司，也打造成一个常胜将军！”
马斯克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争辩。
特朗普却兴致不减，他挥舞着手臂，开始发表他那标志性的即兴演讲。
“你们知道吗，这个国家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我们的制造业正在流失，我们的工作岗位被墨西哥抢走！我们需要让制造业重新回到美国！我们需要让美国，再一次变得伟大！”
他指着那辆红色的Roadster，慷慨激昂地说道：“埃隆，你的这个电动车，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它是在加州，在美国的土地上制造的！这就是我所说的‘美国制造’！我们应该建更多的工厂，造更多的美国车，雇佣更多的美国工人！这，才是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正确道路！”
听着这番熟悉的、在十几年后将会响彻全球的言论，王宇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而一旁的马斯克，在听完这番话后，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特朗普，然后缓缓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场面瞬间凝固的话。
“唐纳德，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马斯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让美国再次伟大’。”
“我所做的，是为了在未来，当美国，甚至整个人类文明，都因为能源危机和环境问题而陷入衰退时，我们还有一个可以逃离的选项。”
“我的目标，不是让一个国家变得伟大。”
“而是让人类这个物种，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t恤上那个Spacex的火箭Logo。
整个车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特朗普和他那群西装革履的随从，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马斯克，仿佛在听一个疯子讲述天方夜谭。
王宇航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知道，这是两个同样渴望“伟大”的狂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一个，着眼于一个国家的过去。
另一个，则凝望着全人类的未来。
而他自己，则有幸站在这两个“疯子”的中间，成为了这一切的见证者，和推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