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陆行云开始从过往回忆中寻找嘉萝口中那件往事。
嘉萝的声音并未停下,陆行云找寻旧事无果,暂且按下纷乱的回忆,仔细听嘉萝的话。
“玉京有关恩人的传闻不堪入耳,但我一直相信昔年那个救我于危难的人不至于此。我虽然知晓自己和恩人很可能无法再会,却也觉得这样挺好,至少证明恩人不会登高跌重,始终高坐云端。如此,即便无法报恩,我也没有任何遗憾,我情愿这辈子都没有报恩的机会。就这样,我在玉京一呆便是五年。”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生死大劫不止幼年那一桩。变故来得突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便已被逼入死地、险象环生。”
听到这儿,陆行云眼皮微颤。
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被嘉萝的话截断。
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好在我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命。因为种种原因,我无法再用之前的身份,侥幸得阮娘子相助,这才有了新的身份。我重返玉京,一心想为自己申冤报仇,不料竟卷入挖心案,成为这桩恐怖案子的嫌犯。
“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我配合问询,便能洗清嫌疑。没想到审问我的大人一心想要给我定罪,根本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可我不能死,我不甘心,不甘心害我的人逍遥法外。我发誓一定要亲手为自己报仇。我必须安全地走出缉妖司,我不能还没有开始复仇便倒下,我知道这很难,但凡我露出一点软弱的迹象,便会被人拿捏弱点,再无翻身的机会。”
“那段时间我寝食难安,生怕一觉睡下去便醒不过来。我的身份随时有可能被揭穿,一旦被人发现我不是真正的阮娘子,我就会成为挖心案的‘凶手’,被凌迟处死。可我何错之有?我这双手从来没有沾过一滴血,没有害过一个人。凭什么害了我的人毫发无损?我却要被冤而死?我不是妖物,更没有生剖人心,却被关入牢狱,遭人反复刑讯逼问。”
“郎君,换你是我,你会束手待毙么?”
嘉萝越说越激动,苍白的面颊涌现出不正常的红色,双眸中充斥着不甘的怒火。
陆行云喉头涩然,坚定摇头。
“我是利用了郎君,但我不后悔。若我不这么做,焉有命活?”嘉萝愣怔许久,再开口是眼中泪水涌出,声音有些许哽咽
说完这句话,她自弃般闭上眼,身体轻微颤抖。
千言万语梗在陆行云喉间。不等他出声宽慰,嘉萝已经睁开眼,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我从所有死路中选择了一条可能通往生的道路。从刑讯室走到这间房间的路很长,每走一步我都在想自己的结局。我知道我已经惹怒了审讯我的缉妖卫,若不能说服缉妖司的主人,定然死路一条。可因为那个人是郎君,是我在少时便一直敬仰的恩人,所以我孤注一掷,用我的命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