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渊的寒铁剑劈开最后一道水幕时,剑脊上的血珠突然逆着重力向上攀爬,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血线。他低头望去,斥候副将的尸体已经沉入水底,腐烂的手指却仍保持着弯曲的姿态,仿佛临死前还在扣动弓弦。河面上漂浮的断肢残骸突然同时转向,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对着他的背影,浑浊的河水翻涌着黑色泡沫,如同煮沸的墨汁。
“将军!” 亲卫队长周猛的怒吼从身后传来。曹渊转身时,正看见三具浮尸缠住了周猛的双腿,其中一具穿着破烂的私塾先生长衫,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周猛的甲胄缝隙。周猛的狼牙棒砸碎了那具尸体的头颅,黑色脑浆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暴喝着将另外两具尸体砸成肉泥。
河风突然变得粘稠,带着浓郁的铁锈味灌入鼻腔。曹渊发现自己的玄铁战靴上,副将的血手印正缓缓渗入皮革,在鞋面形成诡异的暗红色纹路。他握紧剑柄,寒铁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身上的云纹突然亮起,将周围丈许内的河水逼退三尺,露出河底密布的白骨。那些骨骼以扭曲的姿态相互交缠,仿佛在诉说着渡河时的惨烈。
当最后一名士兵踏上河岸时,曹渊突然挥剑斩断了身后的水面。一道银白色的剑气如月牙般划过,将试图跟随上岸的数十具浮尸劈成两半。断裂的尸身中涌出无数黑色蛆虫,它们落入水中便化作青烟,水面上顿时腾起一片腥臭的黑雾。他望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扭曲人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出发时,斥候营副将还笑着给他递过一壶女儿红,说等平定叛乱就回家娶亲。
古槐树的树皮在指尖下剥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木质。曹渊用剑鞘刮去表层腐朽的部分,底下露出几行更深的刻痕。“景泰七年,水患”“光绪三年,瘟疫”,最底下一行刻痕异常新鲜,是用利器凿出来的 “魔” 字,笔画边缘还挂着木屑。他凑近细看,发现 “魔” 字的最后一笔穿透了半寸厚的树干,末端沾着一丝暗红色的纤维 —— 像是某种生物的肌肉组织。
周猛将水壶递过来时,壶身突然剧烈震颤。曹渊按住壶盖,看见水面倒映出的古槐树枝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生长,形成一只只抓向他们的鬼爪。他猛地抬头,那些枝桠却恢复了正常形态,只是叶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每片叶子的脉络都像是由细小的血管组成。
“这树不对劲。” 曹渊用剑尖挑起一片落叶,叶片接触到剑锋的瞬间便蜷缩成焦黑的小球。“五年前我率军路过此地,这棵树还是半死不活的。” 他突然注意到树干上孩童的掌印,五个指印边缘有细小的指甲划痕,像是孩童拍上去时突然受到惊吓,在树皮上留下慌乱的抓痕。
神识扩散到百丈范围时,曹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百步外的枯井里,除了阴冷的视线,他还 “看见” 井壁上钉着七具尸体,以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腐烂的喉咙里都插着桃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