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顿了顿,目光变得沉稳而深邃,
语气也正式起来:
“另外,关于你这次‘意外’坠崖和失踪十天的整个经过,
虽然你刚才跟我解释了一遍,我也基本相信你的说法。
但是,你知道的,规矩就是规矩。
按照组织原则和保密条例,
必要的审查程序是一定要走的。
会有专门的同志找你谈话,形成详细的书面报告。
你要做的,就是像刚才跟我说的那样,
实事求是地把情况说清楚。
不要有思想包袱,这只是例行程序,
确保事件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误,
也是对党和人民负责。”
老首长的眼神意味深长,
“不过你放心,就是走个过场,
有我给你作保,有你这次天大的功劳垫底,
不会有人刻意刁难。你只管配合就好。”
王龙心中了然,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甚至是他期待的一个环节——
通过正式的审查,使他的经历“合法化”。
他立刻站起身,挺胸抬头,
朗声表态:“请老首长和组织放心!
我王龙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随时准备接受和配合任何审查!
我一定如实汇报情况,绝无半点隐瞒!”
他知道,这种审查更多的是形式上的、确认性质的。
有老首长和更高层的认可,
再加上他“完美”的解释和无法抹杀的巨大功劳,
这个过程不仅不会成为障碍,
反而会进一步巩固他的身份和地位的可靠性。
“好!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老首长满意地点头,
“坐下坐下,别动不动就站起来,显得生分。
喝茶,茶都快凉了。”
办公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融洽而热烈。
老首长又兴致勃勃地、更详细地询问了王龙
“养伤”期间的一些细节,
比如那老药农的模样、口音,茅屋的环境,
吃的什么草药等等。
王龙早已将说辞打磨得天衣无缝,
结合一些普通山民的常见特征和自已对野外生存知识的了解,
对答如流,细节丰富且合乎情理。
老首长听得频频点头,偶尔插话问一两句,
更多的是感慨王龙的运气和坚韧。
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敛,
给军区大院铺上了一层温暖的暗金色。
王龙捧着那杯已经微凉的茶水,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些许温度,
看着面前殷切关怀、情绪高涨的老首长,
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这一次充满意外的回归,
虽然过程惊险曲折,但结果却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不仅安全返回了这个时代的“起点”,
还凭借“拼死保护”下来的资料立下了不世之功,
赢得了最高层的青睐和未来发展的无限可能,
这为他接下来要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展开的布局,
打下了一块无比坚实的基石。
他想起了静止空间里那些尚在“待机”、
对外界时光流逝毫无所知的明朝心腹和那只神奇的灵兽,
想起了自已脑海中蕴藏的、超越这个时代数十年的知识和技术宝藏。
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清晰,
也更具野心的计划蓝图,开始在他心中慢慢勾勒、清晰起来。
不过,他深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根基要一砖一瓦地夯实。
眼下,第一步已经完美迈出。
接下来,就是要完美地扮演好这个
“重伤初愈、立功归来、需要休养”的王少将,
低调,沉稳,等待时机。
正所谓,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现在,他这条身负异能的“龙”,
已经成功地潜回了最适合潜伏、积蓄力量、
以待风云的深潭之中。
在表达完对王龙功绩的高度赞赏,
办公室内原本热烈轻松的气氛尚未完全消散之际,
老首长脸上的笑容却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缓缓收敛。
他站起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窗前,
沉默地凝视着窗外军区操场上那些正在口号震天、
挥汗如雨进行训练的士兵们,
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充满了力量感,
却也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的背影显得比平时更加宽厚,
却也承载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这短暂的沉默,比之前的欢声笑语
更让王龙感到心神不宁。
他敏锐地察觉到,
空气似乎都随着老首长情绪的转变而凝固了几分。
他捧着已经凉透的茶杯,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壁,
等待着接下来的风暴或……更严峻的考验。
片刻的寂静后,老首长缓缓转身,重新面对王龙。
此时他的神色已然变得异常严肃,眉峰微蹙,
那双惯常闪烁着火爆或爽朗笑意的眼睛里,
此刻沉淀着一种王龙很少见到的深沉忧虑,
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窗外的光勾勒出他刚毅的侧脸轮廓,
却也让那眉宇间因常年操劳而刻下的沟壑显得更加深刻,
如同干涸土地上纵横的裂痕。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但没有立刻坐下,
而是双手支撑在宽大、漆面有些斑驳的办公桌边缘,
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姿态让他更具压迫感。
那双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直视着王龙,
语气凝重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但是,王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强调这个转折,
“高兴的话,表扬的话,我们说完了,
也确实是发自肺腑。然而,有件不那么令人愉快,
甚至有些沉重,但却至关重要、关乎你未来前途乃至安危的事,
我必须现在、当面、清清楚楚地提醒你。
你要有心理准备。”
王龙心里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脸上适才因受表扬而泛起的、刻意维持的轻松笑意瞬间僵住,
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身体不自觉地坐得更直,脊背挺得笔直,
几乎是下意识地摆出了接受最重要命令或听取最关键情报时的标准姿态。
他知道,老首长用这种罕见的、近乎沉痛的语气说话,
接下来要谈的,绝非寻常的工作安排或关怀叮嘱,
而是可能触及核心利益和深层规则的严峻问题。
“老首长,您请讲,我听着。
无论什么事,我都接受组织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