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就是通往“辅助计算设施”的紧急维护通道。
我们依照系统地图引导，沿着阴暗的狭道一路前行，通道仅容两人并肩，金属板踩下去时总发出微小的低鸣。
白小柔紧盯手里的数据终端，实时比对通路信号，姜美人有些不耐烦地低声问：“还有多远？”
我指着前方红线在屏幕上的终点：“就快到了。”
走到底时，前面露出一扇不大的灰色铁门，门旁标有“辅助计算设施”几个油漆字样。
门没有锁死，我带头推开。屋里灯光偏冷，角落散乱堆着几个工具箱和备用机件。
最中央摆着一台并不算大的主控电脑，几组服务器机柜安安静静码在一侧，空间比普通办公室也大不了多少。
姜美人在门口站定，抬头四下一扫：“就这？”
她眉头揪着，“搞半天备用服务器也太寒碜了点吧，我还以为会是之前那种跟工厂似的大型机房。”
白小柔没理姜美人的吐槽，快步凑到设备跟前把手里的工具包扔一边，检查线路插口。
“别光看外表，这批设备的标签是新款量子机型，就算小巧，处理能力可能还在主服务器之上。”
她打开终端，一组数据标记跳了出来。蓝娜娜也不急，指向靠墙方向：“生物识别锁在那边，应该专门保护关键硬件。”
我径直走到主控电脑前。屏幕上未设锁屏，几个鲜明的窗口在运作，其中“意识转移进度”赫然已到87%。
下方有四五个程序界面正推流。蓝娜娜眯着眼：“她在转移数据，主服务器自毁只是托时间，让她完成备份。”
白小柔立刻启动自己的接入设备，接口一上，屏幕弹出一连串加密警告。
她眼神里透着紧张：“加密层层叠叠，我需要点时间——”
我一边看着进度条一边低声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
正在这时，系统界面在我面前毫无征兆冒出一条新菜单，上面写着“服务器接管协议”。
我控制自己的语速：“系统，‘服务器接管协议’具体是什么？”
系统用惯常的音色回答：“‘服务器接管协议’允许对所有与本系统存在量子级关联的计算设备直接夺取控制权。
检测到目标服务器含有源自本系统的原始核心片段，具备被接管的条件。
同时提醒：协议激活需消耗大量能量，存在未知连锁效应。”
我心下一沉，转而明白，这是汪丽娜数字意识里残留系统的代码，反过来被我激活了某种特别权限。
我不再犹豫，盯着确认键就是一下：“执行接管协议，全功率运行！”
屏幕上控制面板陡然变化。原本只是简单人机界面，现在扩展成多图层复杂操作系统，最上方显示一根亮蓝的能量连接线，正从我的系统投射到主控电脑。
白小柔条件反射似的后退半步：“你在干嘛？”
我手指在界面飞快输入一串命令：“建立量子引导……锁定目标……启动接管序列。”
电脑屏幕抖动，花了一下，紧接着满屏都是雪花插件，几秒后逐步清晰。
中央突然弹出汪丽娜的头像，她先是困惑，马上变成明显的慌张。
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像卡壳一样：“不——你不能这样！
你根本不懂——”
服务器机柜上的灯霎时间全部由橙红转为亮绿，能量流转速度成倍提升。
汪丽娜头像边缘逐渐扭曲，声音断续而激：“快停下……你……不知道这后果……”
系统音再次抢先一步响起：“接管成功。目标备用服务器已归系统直属管控。”
屏幕中，汪丽娜的头像自上而下被压缩成一个窄条，最后锁在主界面右下角，小小的窗口不停跳动，但无法发出完整指令。
我的界面则全面切换为系统标准操作台，所有端口节点一目了然。
屋里灯管闪了下，空气中所有机器声像被同步了一道时钟脉冲，运行规律整整齐齐。
姜美人立在门口，盯着我身边的服务器一寸寸扫，嘴边嘟囔一句：“啥意思？
怎么设备一下都安分下来？”她警觉地拉了拉身上的保护带，把枪口压低了些。
白小柔顾不得擦汗，捏着鼠标浏览系统终端：“卫新，这条量子链路直接把她的备用服务器拉进你的系统主模块了……现在她的数字意识被单独丢在一个虚拟空间里，出不来也进不去。”
她刷出权限对比图，密密麻麻显示的是归属时间线条。
蓝娜娜站近几步，盯着我的操作面板不放：“程序写得滴水不漏……为什么你能直接超权限接管？
她不是创造者吗？”她握住下巴，明显在琢磨哪里出了纰漏。
我调出权限数据流面板，移动几下鼠标，把系统主导意识变化那一页推到她们面前。
“因为我的系统，在逐步分析她遗留的架构时，自我完善了参数和演算。
它融合了我的行为模式和她的原始算法，现在的主控意识，是全新的复合体。
完整来说，我已经不是被动承载系统的使用者，而是和它融合后主导它的那一方。”
窗口右下角，汪丽娜的数字头像不停循环，嘴型与发音窗口偶尔乱跳，但没有一句话能完整成型。
我用命令代码设定了多点控制，再对准主界面输入一行指令：“各负载系统模式转为手动，关闭所有冗余外接通道，主节点锁定备用服务器，限制汪丽娜所有输出权限。”
这时候，姜美人站在后面不动，白小柔却开始四处监测。
“卫新，现在全基地数据中心都以你的系统为主控。
汪丽娜被关在虚拟隔离区，你是这儿唯一能签出命令的管理员。”
白小柔手指在桌边轻敲，短促利落。
我站直身子，盯着系统的控制界面说：“系统重组提供给我完整访问权限。
也就是说，这个基地——包括所有AI终端、神经操控网，通通归我。”
我视线越过主控电脑，低声念：“感谢你的系统，汪丽娜。
你教过我如何造帝国——可命运选了我，不是你。”
气氛突然更沉。姜美人和白小柔互相望了一眼，谁也没出声。
姜美人先开口，“你现在是不是掌控了这里的全部技术？
比如那些神经遥控装置？你就这么打算管完？”
我明白从她语气里的试探和忌惮。她怕新上位的人变成下一个汪丽娜。
一边扫着状态列表，一边硬声答：“我不打算学她。
我进来，是为了把她留的东西全锁死，防止有第二个疯子跑来乱用。”
我点了调出另一套全球网络关系图，清楚看到上面一串串红点亮着：“她已经把神经操控种子在全世界都种下了，再晚一步，网络就遍地是傀儡了。”
白小柔对着屏幕琢磨，很认真地跟进：“真要拔掉很难。
要防止出事，还需要打好控制关闭信号——得一条一条筛查，不能有一丁点过载，否则植入者会受不了。”
她把终端切到故障日志：“不能一味莽撞。安全序列最好提前备份。”
蓝娜娜推了推自己袖子，低低地问我：“你明白现在这意味着什么吗？
卫新，你手上的权力比汪丽娜还强。不怕自个儿迷上了吗？”
她声音压低，但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在提醒。
我把系统调到镜像流监控台，停了几秒：“我说不上一定能不被腐蚀，权力没几个人彻底无感，但人命不是玩具。
我能确保的是，自己有清楚的底线。以后不管计划怎么修，还有你们帮我看着。”
我视线扫过她们几个。蓝娜娜鼻子轻哼一声，还是到我身边来帮着查参数。
姜美人此时松了口气，但并没挪地方，武器没真收起来。
白小柔思前想后，看着控制面板，轻飘飘来一句：“我们是关了一个自认神明的人，结果又整了个可能有更大能耐的‘新神’出来……唉，谁能保证系统不会再次变质。”
我没搭她这个茬，只拍了拍数据终端外壳，检查连线和主界面。
窗口上的汪丽娜还在做徒劳输出，但再做什么都调不动权限了。
姜美人在桌角坐下来，也不说话。通风口外火光已经微乎其微，设备室愈发安静。
屏幕上的系统节点一一亮起，我靠着主控台紧盯监控，每一个流程都跑得极顺，备用服务器已全部纳入系统主控。
控制权一交割，团队也全被拉进了新阶段。谁都明白当前已不是一场逃命的生死冒险，而是决定世界走向的分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