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男人悲愤,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心,吴歧再度“哈哈”一笑,也见好就收,不再“欺负”自家狗男人,转而应狗男人的要求,给他唱起歌来:
……
这龙鳞却曾经 铿锵落地犹如碎冰
一片鳞一寸心 以小成其大我坚信
将民族的命运 昂首抬起再次复兴
游天地寻龙鳞 龙的血脉蔚然成林
……
可唱着唱着,吴歧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捏着自己下巴,做某死亡小学生地思考状:“不对啊……”
“嗯?什么不对?”季唯甫没跟上突然一脸凝重,小爱人的思路,不知道吴歧在想什么,“歌词唱错了?”
这种事在季唯甫看来,根本无关紧要——反正他也听不出来。
“不是。”吴歧看着季某人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刚才不是让你给我讲,季老年轻时上战场的事;以及,你和我说,季老认为,强国强军,是任何时候都不过时、不能松懈的主旋律吗?那我现在唱这首歌,是不是没那么合适?”
“虽然立意是好的,但歌词和曲调儿,是不是应该再热血、刚强、奋发向上一点儿?”
季唯甫一愣: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难道唱首歌,也要联系聊天前文,和前文匹配才行吗?
某人不理解吴歧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意义到底在哪儿,只当吴歧“文艺青年”“艺术家”的脑子发作,不理解但尊重地问:“嗯,那你觉得唱什么比较好?唱来听听?”
“嗯——”吴歧满脸严肃地绷着脸,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一脸“我想到什么了”的表情,看着季唯甫,然后在季唯甫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他想到什么之前,主动开启了新演唱:
……
听吧 新征程号角吹响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国要强 我们就要担当
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将士们 听党指挥
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不惧强敌敢较量
为祖国决胜疆场
……
吴歧连唱带比画,和表演舞蹈史诗似的,一脸认真、慷慨激昂地给自家“臭猪蹄”唱了一首《强军战歌》。
唱完还一脸骄傲地对“臭猪蹄”抬抬下巴,小孔雀似的问:“你觉得怎么样?”
季唯甫能说什么,于公:歌曲立意和价值观;于私:他和吴歧的私人关系,都只能促使他,说不出除了“好”之外的第二个字。
但这个字还未出口,季唯甫就先听到一阵儿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唯甫转头一看,就见自家爷爷,在父亲季部长的搀扶下,站在离他和兰花儿不远的地方。
而唱歌的人,吴歧,也顺自家“臭猪蹄”的视线,看到两位长辈。
他下意识一缩脖,往季唯甫身后挪了一步,但还是硬着头皮和两位长辈道歉道:“啊……抱歉季老、伯父,我……我是不是太吵,打扰到您二位说话、谈事了?不好意思……”
唯甫这时也反应过来,帮自家兰花儿说话道:“抱歉爷爷,我们不是故意打扰您。阿兰性子活泼,有不妥之处,您别介意。您不高兴,骂我就得了。”
潜台词就是:骂完我,可就不能骂我媳妇儿了。
听懂孙子意思的季老爷子,狠狠瞪了眼“老婆奴”一样没出息的孙子,身上杀伐铁血的气势,瞬间倾泻而出,“我介意什么?我看你媳妇儿比你懂事多了!”
说完这句,老爷子就把视线,挪向悄咪咪躲在孙子身后的“孙媳妇”,露出一个相当和蔼可亲的笑,“稚兰呐,到爷爷这儿来。你刚才在唱什么?再给爷爷唱一遍行吗?我觉得歌词很好,很有精神,爷爷喜欢你唱这个。”
吴歧:“……???”
吴歧:“……!!!”
我嘞个擦!
刚才还在纠结老爷子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现在这不就相当于有“明示”了:都喊他稚兰,自称爷爷了还要怎么着?再说,喜欢他的歌,四舍五入不就是喜欢他?——没毛病!
想通这一茬的年轻人,赶紧在季唯甫身后,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嫌季唯甫挡路似的,把狗男人扒拉到一边,一溜小跑朝季老爷子奔去。
真·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季唯甫:“……”
“爷爷,我来喽!”
吴歧非常丝滑地一个滑铲,在老人家面前“刹车”,搀扶住老人家没让季部长搀扶的另一只胳膊,对老人家非常明媚活泼地咧嘴一笑:“我再给您唱一百遍!”
“哎呀,那爷爷就洗耳恭听咯~~”老爷子说。
“不恭听,不恭听,随便听听就行。”吴歧道。
于是老爷子、季部长和吴歧并排而走,气氛非常融洽地离开了原地,看样子是要到客厅里去。
但这老中青三代人,相偕而去的背影,落在孤零零,好像被人遗忘,连个尔康手都来不及伸出的季唯甫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他感觉自家媳妇儿,才是爷爷的亲孙子,父亲的亲儿子。
季监察:“……”这对吗?媳妇儿是亲孙子、亲儿子,那我是谁啊?
(吴歧:你是入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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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吴歧在一迭声“爷爷拜拜~~我会想你的”“下次有空再来看你,要保重身体”“爷爷我爱你”的道别声(甜言蜜语彩虹屁)中,和季老爷子道别。
季老爷子也怜爱地摸摸新来的“孙媳妇”的头,对他说:“以后多和你哥哥——我家那浑小子,来家里吃饭吧。”
吴歧一个劲儿点头,一副乖巧可爱模样,“嗯嗯,好呢,爷爷。”
看到这一幕,在一边等吴歧的季唯甫,人都傻了:这这……!这才多大工夫,爷爷和兰花儿关系怎么就这么好了?难道阿兰真是老爷子失散多年的亲孙子?我爸或哪位叔伯流落在外的亲儿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纵然心里这么想,但季某人还是忍不住,看看身边的父亲母亲,试图从季部长和方女士脸上,看出一丝一毫,和自己宝贝阿兰长得相似的地方——但他失败了。
他们一家三口,没有一个是阿兰那样的狐狸眼。而且该说不说,阿兰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长得像谢女士,或者说谢舅舅多些;至于眼睛,像吴二叔。
想起吴二白,季唯甫心里总会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不是很舒服,却摸不到任何头绪,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验证自己的直觉,只能一次次按下不提。
但季唯甫自问自己是干监察工作的,见过各式各样有问题的干部,且他能一步步做到现在这个级别,又在领导小组直属,某监察室任副主任这个位置,还是有两把“刷子”,在看人方面颇有心得。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绝不是没由来的“无理取闹”。
就在季监察陷入思索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清新香味席卷了他的嗅觉,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一个“小炮弹”袭击,啊不,被自己心仪的兰花儿,蹦起来往身上一扑,双手双脚缠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