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谭飞想起来了。
陈太平的那些孩子当初在海城的时候遭遇“车祸”，对方一车没有撞死他们，然后从车上下来拿着枪对着他那些孩子一顿扫射。
最后只有陈胜良侥幸活了下来。
方文浩继续道：“这个周凯伦也是一个王八蛋，他女儿的仇不就是你替他报的吗？他明知道这一点，居然还派出人来抢你的活！”
谭飞道：“城门的那个工程没了就没了吧，我也并不是特别想要。”
“这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他们半路出来抢活的问题，这一点都不仗义，更别提你还是他女儿的报仇恩人！”
说着，方文浩更生气了：“你说这个畜生也是怪事，之前对你态度还挺好的，有说有笑，就因为提了一句你是九湾村的，立刻就翻脸了，也不知道九湾村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谭飞道：“我知道。”
“你知道？”
“是老郭，郭俊采，”谭飞的声音很平静，“老郭之前是他的手下。”
方文浩皱眉：“老郭，就是那个……死得很惨的九湾村的巡山员？”
“嗯。”
确切的说，如果不是因为老郭，谭飞可能也不会接触到黑市，也不会跟他们认识。
所以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谭飞这一辈子挺感激老郭留下的那本日记本的。
方文浩叹了口气：“你说这一切都是个什么事儿？这不是把我们的计划全部都给打乱了吗？”
谭飞听着，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方文浩，你们什么时候从海城回来？”
“不知道啊，咋了？”
“就快要过年了，过年之前你们能不能回得来？”
方文浩还是摇头：“这个说不准，每一天的情况都不一样，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说不定还得10天半个月，说不定得半年呢。”
谭飞道：“如果你们短时间不能回来的话，我忽然想去一趟海城。”
方文浩大感意外：“你要来海城好啊，那太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我给你安排安排？”
说完，方文浩又一顿：“不成啊，白城这边的工程计划现在虽然被打乱了，但是万一又能被三哥给争取回来呢？”
“那我就安排其他人手过去接活。”
方文浩挑眉：“你安排人手？就你那几个徒弟，林大虎和林小豹还有胡斌杰？”
谭飞不爽了：“方文浩，你这个是什么语气？”
方文浩哈哈大笑：“不是，谭飞，不是我的语气不好，而是我真心觉得你也需要培养一定你的实力了，你又不想跟我们三个一起干，那你自己总得有点自己的人吧？”
谭飞沉默住。
一旦开始发展自己的人，那就要对自己的人负责，他不确定自己未来是不是就一定要走这条路——
方文浩继续道：“有一些自己的人手在，以后办事也不用求人，让这些手下去干活就行。”
谭飞想了想：“你懂什么叫外包吗？”
“……”
说完这句话，谭飞把自己给说笑了：“行了，我开玩笑的，你放心吧，我心里有个谱。这样吧，我在等你们两天的时间，等两天过后你们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争取不到那就不要了，我到时候直接去海城。”
方文浩眨巴了下眼睛，忽然道：“等等，谭飞，你这么急切想要来海城，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目的？你跟我说实话跟林舒清是不是有关？”
谭飞没有马上回答，但实际上，他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平安扣。
“我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嘛？你跟我说实话！”
谭飞依然沉默。
他站在老式电话机旁，听筒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方文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断断续续传来。
窗外飘着细雪，将傍晚的天光滤成朦胧的蓝色，落在他的掌心。
谭飞的手掌宽厚粗糙，指节处有几道未愈的伤口，掌纹深刻如刀刻。
就在这布满茧痕的掌心中央，静静躺着一枚平安玉扣。
玉扣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像一滴凝固的月光。
白玉上隐约可见几丝淡青的絮状纹路，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霭。
红绳已经有些褪色，编绳的结法很特别，绳尾还缀着两颗小小的金珠，随着谭飞的呼吸微微颤动。
“谭飞，谭飞？我说，你在听吗？”方文浩的声音突然提高。
谭飞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玉面，触感冰凉细腻。
他的确是想林舒清了。
跟林舒清还有林靖科兄妹分开的那天，林舒清很不舍，他记得林舒清给他系上这枚平安扣时，她的手指纤细白皙，绕过他脖颈时带着淡淡的药香，红绳在她指间灵活穿梭，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然后这段时间，这枚平安扣，他就一直带着。
“嗯。”谭飞低低应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掌心。
“哟！”方文浩吹了声口哨，“我看你小子这岁数，该不会这是你头一次谈恋爱吧？”
算是头一次么？
谭飞忽然拿捏不准。
他上辈子跟马雪花可是结过婚的，不过他跟马雪花啥事也没有，所以才确定，马雪花怀的那个孩子压根不是他的。
不管如何，他现在确实很想林舒清，想到林舒清，他就觉得开心——
忽然，谭飞转了话题：“这段时间，钱文献那边怎么样？”
方文浩正要八卦呢，忽然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别提了，”方文浩道，“那个畜生，没少给我们使绊。码头上的不少货，都因为他的原因，现在给堵在了那。”
谭飞皱眉：“情况严重吗？”
“还行，这点小麻烦对于三哥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最后都是能解决的，但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谭飞道：“那你们这一次确实够倒霉的，又是周凯伦又是钱文献。”
方文浩笑：“没事！不过你提出要来海城，我其实挺高兴的，白城那个工程虽然能挣到不少钱，但白城毕竟是个小地方，海城大着呢，你来海城之后肯定大有所为！”
“海城……那确实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