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和你妹妹一起’碾碎林文杰多年的骄傲,指尖插入掌心,喉咙像是被人堵住。
他,顶级书院的学子,夫子眼中的得意门生,现在要和后宅女子一起学东西,且还是蹭对方的。
“母亲,李管事虽好,可在林家也并非无所不能。不如你,你和父亲说说,让我跟在他身边学习。”
比起妹妹,林文杰更希望在父亲身边。
贾氏想的简单,就想把所有好的都划拉到儿子身边:“话是那么说,可你父亲未必会同意。”
不是打击儿子,比起做生意,她更希望儿子读书科考。
她见儿子不高兴,凑到他身边,低声安抚:“刚刚我说过,现在你最重要的是读书科考,李管事的事情和科考比起来,没那么重要。
若你想学,大不了让他教完你妹妹,再来你这边授课。”
林文杰:“……”
许久,扔下一句:“让我想想,母亲先回去吧。”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贾氏还想和儿子多聊会儿,见林文杰看书,不想打扰,讪讪离开。
林文杰听到关门声,手中的书直接砸在地上,委屈的情绪瞬间爆发。
“好,很好,所有人都羞辱我。”
淅淅沥沥的小雨毫无征兆的下了两日,仿佛要冲洗众人心中的恐慌。
雨停后,街上的行人都不敢议论私盐的事情,唯恐哪句话被人听去,和那些船工一起砍头。
如今的码头,船工们人人自危,搬货的时候小心谨慎,放下货便快速离开船。
夜里更是不敢靠近任何船只,若有异动,报官,让衙门的人上船查看。
总之一句话,自保。
林老太爷的身体已经大好,林老夫人在夏梦烟的调理下,身体也比以前硬朗。
二人听说外面的事情,也知道林文杰犯错,想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个饭。
夏梦烟听到消息时,午睡才醒。
宋嬷嬷扶着她到梳妆台前,替她梳理乌发:“老奴打听过,林老太爷听说大少爷的事情,打了他两巴掌,当时林老夫人也在,并未阻拦,想来是寒了心。
这几日,大少爷晨昏定省,没少往二老院子里跑。”
“做做样子吧。”夏梦烟听后没多大反应。
宋嬷嬷追问:“大小姐为何如此肯定。”
夏梦烟拿起白玉发簪递给宋嬷嬷,示意她插上:“受伤的是我和清婉,若他真心悔过,就会登门道歉,而不是去二老身边尽孝。”
尽孝是假,拉拢人心是真。
宋嬷嬷觉得有道理,低声提醒道:“既然您知道大少爷的心思,晚饭时小心些。”
夏梦烟看着铜镜中娇艳的小脸,满不在乎:“我背后是夏家和段翊辰,林家没人敢动我,也就贾氏母子蠢。”
即便是至亲,疼爱是一回事,有价值是另外一回事。
若幸运两样都有,你可以在家中横着走。
“吩咐小厨房做些消食的汤,晚上我们带过去。”
宋嬷嬷应声,转身出去吩咐。
晚饭还未到,夏梦烟带着汤往老夫人院子去,路上碰到林清婉,对方看到她,像是看到救星:“表姐,刚刚母亲来我院子,话里话外,让我把李管事送给大哥。李管事是人,又不是物件,父亲都对他敬重三分,我哪敢随便差遣。
可我不给,母亲肯定又找我麻烦,怎么办啊。”
自上次母亲把她当做人情卖给夏梦烟后,林清婉对母亲就像是陌生的亲戚,不靠近不讨好。
夏梦烟知道李管事有才华,若非如此,林老爷也不会将人送到林清婉身边:“他们想要,待会儿你直接问舅舅,人是他给你的,自然不好随便差遣。”
林清婉闻言,有些犹豫:“当面问,那母亲和大哥岂不是……”
“岂不是当中打脸?他们向你要人的时候,可想过自己的脸面?”
“……”林清婉想说没有,又觉得对方是她的至亲,这么说不合适。
夏梦烟拍拍她的手,语气里带着长姐的担当:“放心,有我在,待会儿尽管大胆说。”
林清婉重重点头,悬着的心落下。
林家二老似乎对这顿饭很在意,连珍藏多年的酒都拿出来,早早让下人们温上。
“烟儿,清婉快过来,让我看看。”林老夫人看到二人进来,脸上的笑扬起来。她养病这段时间,两个孩子不敢打扰,可东西却日日送过来。
小到荷包,抹额,大到盆栽经书,每一样都能看出两人的用心。
有这样贴心的晚辈在,林老夫人都想多活几年。
“外祖母,知道您肠胃不好,我特意炖了消食的汤,已经让灶上温着,待会儿您可以多吃几口。”夏梦烟挽着林老夫人的手臂,娇嗔地靠在她的肩膀。
林清婉闻言,嗔怪道:“表姐,你不厚道,怎么不提前同我讲,怪不得祖母偏向你。”
“是你自己不用心,怎么能怪我。”
“我们可是亲姐妹,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孝心还要提醒,你这脑子直接捐了算了。”
“祖母,您听听,表姐她说我没脑子。”林清婉佯装委屈地推搡夏梦烟,夏梦烟不甘示弱地推回去,两人打打闹闹,落在林老夫人眼中就是撒娇。
“行啦,你们姐妹没少从我这骗东西,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哼,说吧,又看上我院子里什么?”
林清婉嘿嘿一笑:“我们这点把戏怎么瞒得过祖母,这不是许久没有出门了吗?我和表姐打算去划船。可是那船啊,小的可怜,大的我们又租不起,哎……”
林老夫人点头林清婉的额头,宠溺轻哼一声:“要银子就要银子,整这么多花活。文凌,拿一万两给她们姐妹。”
文凌站在旁边,脸上带着笑,林家从来不缺银子,两位小姐这么做不过是哄老夫人开心:“奴婢这就去拿。”
“早知道刚刚我们应该卖惨。”夏梦烟故作后悔,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林清婉很快明白,也佯装后悔道:“是啊,没想到林家最大的富婆是祖母,随随便便就是一万两,我们还是低估了祖母的财力。”
林老夫人又气又好笑,手指在半空中徘徊,不知道落在谁的额头:“我那点私房银子,早晚被你们姐妹骗去。”
“谁要骗祖母的银子,我第一个不答应。”林文杰进来就听到屋内的笑声,手心不自觉握成拳。
夏梦烟抬头,就见贾氏和林文杰一前一后进来,她起身朝贾氏行礼,林清婉忙跟着行礼:“舅母(母亲)。”
贾氏扫了二人一眼,嗯了声,拉着林文杰到林老夫人面前:“文杰一直担心母亲的身体,晨昏定省从未落下过,人都受了一圈。
我劝他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偏他不听,母亲您替我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