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快入土的人,谁真心谁假意,她一眼就看的清楚。她是老了,不是瞎了。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不想让文杰来,直接说就是。什么瘦了,我看是心虚。”
贾氏听到老夫人的话,脸色火辣辣的疼。她到底哪里做错了,怎么就不得婆母喜欢:“母亲,孩子们还在呢,您给媳妇留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争来的,你做的那些事情,随便拎出一件都够赶出去林家。不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待着,总去文杰那干什么?”林老夫人心里门清,这次贾家吃了这么大亏,不可能不闹。
贾氏没心眼还耳根子软,说不定现在就琢磨如何把林家的家产扒拉到贾家。
她自己作死没关系,别把孩子带坏了。
“待会儿好好坐下吃饭,再闹幺蛾子,谁也护不住你。”
“祖母,母亲知道错了,您再给她一次机会。”林文杰见母亲被训斥,面上无光。
他是贾氏的嫡子,又是林家未来的家主,维护一二,既是孝顺又能凸显他的气度。
林老夫人心明眼亮,不是一句认错就能了事:“你说你母亲知道错了,然后呢?跑我这道歉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受害者。
我看收买人心是真,道歉是假。”
“母亲,您真的冤枉儿媳了,我……”
“冤枉你什么了?有时间去文杰院子里,却没时间去清荷院给烟儿道歉?真当所有人和你一样眼盲心瞎。”林老夫人脸沉下来,周身带着上位者的冷意,“若是觉得冤枉,现在就可以走,左右也并非真心悔过。”
林文杰暗骂母亲蠢,连累他被祖母骂,这几日积攒的好感,全没了:“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儿刚刚没说清楚。
母亲去孙儿院子里,是询问如何补偿梦烟妹妹。
她是长辈,做了错事,直接登门道歉,日后如何服众,这才耽误些时间。
今日正好都在,母亲,还不把你准备的赔礼拿出来。”
贾氏闻言,立马懂儿子的意思,好在她提前准备了东西。
乔知将锦盒递到贾氏手中。
贾氏拿着锦盒,缓步走到夏梦烟面前,郑重其事道:“往日都是舅母猪油蒙了心,以为你和二房三房那群人一样,后来才知道,你是真心为林家好。是舅母对不住你,这些东西,是我给你的赔礼,若是不喜欢,改日舅母带你再去买好的。”
夏梦烟缓缓站起身,并未看锦盒里的东西,当着众人的面,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拒绝:“舅母也是被人教唆,好在我命大,活到现在。”
既然你不真诚,她也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漂亮。
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她也会。
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贾氏:“……”
她什么意思,阴阳自己?
林文杰看向林清婉,示意她开口。林清婉眨眨眼睛,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
林文杰皱眉,转瞬眉眼间带上内疚之色:“梦烟妹妹,母亲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们是至亲的份上,再给她次机会。”
夏梦烟攥着锦盒,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表哥说笑了,舅母是当家主母,肯向我道歉,是我的福气,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倒是表哥,平日别想太多,读书要紧。”
“人都到齐了。”此时林老太爷进来,身后跟着林老爷。
林文杰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恢复往日的温润:“父亲,祖父。”
林老太爷点头,众人移步隔壁,围坐在桌前。
“烟儿坐我旁边。”林老夫人招呼夏梦烟坐过来。
夏梦烟本想和林清婉坐在一起,见众人都看她,不再犹豫,顺从的坐在老夫人身边。
贾氏眼睛都要瞪出来,那是她的位置,夏梦烟凭什么坐。
林老夫人偏心也要有个度,怎么能当众打她的脸。
林文杰看出母亲的不甘,暗中拉着母亲,示意她不要冲动。
林清婉坐在哪儿都无所谓,反正饭桌上也没她说话的份。
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夏梦烟偶尔给林老夫人夹菜,其余时候都安静吃饭。
林老太爷询问几句林文杰的学问,林文杰勉强答上来。
“书院那边的我已经询问过,可以在家中学习。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会找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教导你。”林老太爷放下筷子,接过小厮手中的茶,漱了漱口,“其他事情不必你操心。林家再落魄,也有银子供你读书。”
众人皆放下筷子,开始漱口。
林文杰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攥紧手心,恭顺道:“都听祖父安排。”
贾氏心里着急,下意识看向儿子,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说。
晚饭后,文凌端来消食汤,林老太爷抿了口,酸甜可口,舒了口气,仿佛一日的烦恼烟消云散。
“今日吃饭的目的,是想解开误会。烟儿是林家的人,她得到的,她所做的,都是我同意的。我知道有些人心里有怨气,认为我是老糊涂。我有我的理由,日后你们自会知道。”
林老爷点头附和:“父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日后莫要再被外人挑唆,寒了至亲的心。”
他看向林老太爷,见对方点头,看向众人:“有点事,有必要让你们知道。最近慢林城不太平,很多世家已经投靠京城。
我刚得到消息,这次孟家能从私盐事件中脱身,是背后有人替它撑腰,而这个人并非孟家的姻亲。”
林文杰看向夏梦烟,见她并未表现出诧异,心下明了,这件事她早就知道。
他才是林家嫡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他知道的比夏梦烟晚?
“父亲,您的意思是,救孟家的不是礼部侍郎,而是其他人?”
“不错,礼部侍郎和孟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何孟家攀上更大的靠山,只怕家产早已给了对方。”林老爷看向儿子,语重心长道,“我不让你碰生意,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官场比你想象中腌臜。背后之人连私盐都能压下,可见势力滔天。
以你现在的能力,应对科考尚且有余力,可面对权势,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早早碰上只是断送你的仕途。”
“儿子不怕。”林文杰站起来,腰背挺直一身正气,“儿子谨记父亲和祖父的教导,读书使人明智,向善而明礼,要知世故而不世故。
往日不知林家的困境还可以理所应当待在书院,现在林家正是用人之际,儿子身为长子,责无旁贷。
儿子明白父亲的担忧,可有些事情逃避只会适得其反。
我愿意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学习生意上的事情,哪怕深陷泥潭,也会保持初心,绝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夏梦烟听着林文杰慷慨激昂的话,若不是提前知晓他暗中要李管事,差点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