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热热闹闹,各府前来送礼的马车熙熙攘攘的。
管家笑脸相迎,身上是新制的袄子,领口袖口处讲究地用金线绣着云纹。
再看看府里的婢女,一个个穿着喜气的桃红夹袄,衬得小脸愈加白净。
许是丞相府从不苛待下人的缘故,她们笑得无比灿烂,瞧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裴念川从马车上跳下来,啧啧几声,扶着母亲。
“瞧瞧人家府里的下人这穿着打扮多上档次,啧啧,喜气又不艳俗!”
定国公夫人捏一把他的胳膊。
“你给我小点声,这么多人看着呢!”
裴念川撇嘴,没再继续反驳。
管家已经迎了过来,笑得那叫一个真诚。
“夫人吩咐了,只要是定国公府的人来,都不必通传,天寒地冻的,里面请!”
定国公夫人心里明白,这是孙夫人在给他们抬脸面呢,遂也笑着轻颔首。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定国公府早就今非昔比,可丞相府上下却对他们礼待有加,京城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回去了,也得给定国公府再备份年礼才好。
礼不能太薄,但也不能越过丞相府的去。
裴念川留在了前面的花厅,定国公夫人则是一路来了孙夫人住的院子。
她进屋的时候,孙夫人正在喝许知意给开的安胎药,见到她来,高兴得不行。
“快过来坐,外面似乎更冷了。”
定国公夫人不许她起身,烤了会火,这才坐在她对面。
“我这身上凉,别过了寒气给你,你以后起身,可得更加注意才是!”
“是是是,你说的是,知意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我这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
定国公夫人喝了口热茶,才笑着道。
“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知意这孩子贴心,我可是羡慕得很!要是你嫌她唠叨,索性让她来定国公府住!”
孙夫人才不接她这话,捻起颗浮生做的糖粉梅子丢到嘴里。
“金不换!知意可是我家的大福星,你就别成天惦记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这才提起正事。
“成婚要准备的东西我都写成了单子,你瞧瞧可还有什么疏漏的,我回去就让人备齐!再有,这次的宫宴你可不能去参加了!宫里什么腌臜事都有,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孙夫人略略扫了眼长长的礼单,抚额。
“这些你看着准备就是了,我是懒得再管了,你这话,知意不知说过多少回了,宫宴我就不参加了,在家等着他们回来,好吃个团圆饭!”
“对了,除夕那日你也一起来吧!清晨和念川就要成亲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定国公夫人知道孙夫人是担心自己又想起定国公,难免会神伤,故而也没拂了她的好意,笑着点了点头。
“行,那我就不同你客气了!听川儿说你府里厨子的手艺十分不错,正好我也有口福了!”
孙夫人就道,“那个柴厨子啊,手艺是不错,人品也端正,死活要跟着知意去东临。”
定国公夫人敛起笑意。
“我听川儿说那个东临的王子已经到了,被陛下请进宫里去住了,只是不知人品如何,能不能好好的对咱们知意。”
孙夫人眼角泛红,轻叹口气。
“事情我也都与你讲过了,既然景儿说他已经安排好了,我也就只能信他了!你当我舍得知意走吗?都怪安王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不是他,知意只怕已经是我的儿媳妇了!”
定国公夫人作势轻拍了一下她的嘴。
“你这张嘴呦,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也不担心被人听了去!凭白给知意惹了麻烦。”
孙夫人哼了一声。
“他还敢冲到府里揍我一顿不成?所以说啊,人就是不能太心善了,救了个白眼狼!真替知意感到不值。”
定国公夫人无奈的抚额,嗔怪地瞪她一眼。
“瞧你这话说的,要安王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知意又怎么能入丞相府?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孙夫人就嘿嘿傻乐。
“我这不也就是跟你抱怨几句嘛!不管如何,这一切也算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我命中活该有知意这样一个好的女儿!”
何清晨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在忙活什么,成天的见不到人影,今天倒是赶着饭点,来了梅香院。
一进院子就咋呼。
“二姐,我快要饿死了!午膳准备好了没有啊?今天有没有我最爱吃的菜?”
何陵景微微蹙眉,朝着窗外淡声道。
“大呼小叫的没一点姑娘样,也就裴念川不嫌弃你,若不然,你得一辈子当老姑娘!”
何清晨撇嘴,掀开帘子。
“二姐你看兄长又凶我!你可得替我好好说说他!哼,要是他敢不要我,我就跟二姐去东临!”
冻得冰凉的脸蛋儿使劲的在许知意的脸上蹭了蹭。
“嘿嘿二姐,你再重新替我梳梳头发呗!现在的这个发髻一点也不舒服,疼死了。”
她撒娇,许知意自是无有不应,笑着拿过一旁的牛角梳,一下下轻轻替她梳着墨发。
“大婚那日还得戴凤冠呢,你这般娇气,到时可怎么办?我要真敢带你走,裴世子怕是敢把东临王宫给掀个底朝天。”
何清晨乖乖的趴在她的腿上,舒服得直哼唧。
“他才不敢,哼,他现在什么都得听我的,二姐,你身上好香啊!”
何陵景揉了揉眉心,要是可以,他真想把何清晨给丢出去。
许知意的腿可是他的专属位置,哪怕是亲妹妹,也不可以躺!
“那香膏我又送了不少到你那里,记得每日都要涂抹,这样裴世子看着才能心中欢喜!”
“好嘛,二姐给我的那些我真的有日日在用的,你摸摸看,我这脸是不是比从前还要滑嫩了?”
许知意戳了戳她圆鼓鼓的脸蛋儿,语带笑意。
“又滑又软,但你是不是要少吃点儿,别到了大婚那日,喜服又不合身了!”
何清晨笑得促狭。
“二姐别担心,当时做喜服的时候,就特意让她们做大了一些,嘿嘿,保管能穿得进去,咱们是不是可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