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份油布包裹物递给一旁的亲卫,李松青转身,对着蒋风下达一系列指令。
“把证物和人带回去,所有活口分开关押,特别是青鸟,重枷重锁,专人看顾,万万不得大意!”
不过那人也被废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是!”
“联络暗桩,确认今夜与他们接头之人的身份!”
思维清晰,指令干脆利落,连方才手下带来曼娘逃了的消息传来,都没有让他有一丝情绪波动。
小虾米而已,也没什么价值,跑了,再抓回来便是,不值得他投入半分心绪。
蒋风转身刚要走,石头就匆匆而来,附耳低语。
“侯爷,夫人……在二楼。”
所有的指令和冷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
他猛地转头看向石头,眸中寒光凝结,周遭空气都为之冻结。
“你说什么?”
安排跟着的人被许云苓甩开,还来了这种地方,石头苦着一张脸,“夫人身着男装去了二楼雅间,方才还在二楼的回廊,被几个酒鬼拦住了。”
怕李松青担心,他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已经没事了,那位宋世子出手……”
“霍安!”
话音未落,李松青就已再次喊人下了吩咐,“这里交给你和蒋风。”
霍安刚应声,面前的男人就已经大步离去,步伐迈得让身后的石头都差点跟不上。
*
吃饱喝足,毕竟是姑娘家,不好在这待太久,且又发生了方才那些事,许云苓带着几个姑娘,便打算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一行人经过大堂时,略显清秀的几人,还是引起了注意。
荷花和阿朵今日都喝得有些多,阿朵被孟清欢和许云苓一左一右架着,而荷花则被荷香搀扶,跟在后头慢慢走着,与前头的三人隔着几步的距离。
脚下一个趔趄,荷花和荷香重心不稳,撞上了摇着扇子的一名公子哥。
“呦!这是哪家的小公子?走路也不看着点。”
公子哥扇子“啪”地合上,目光在荷花略显纤细的身形上扫了扫,打量的神情玩味十足。
“公、公子恕罪,我们没看清……”
荷香有些紧张,边说着边要再次扶人跟上。
这儿的动静,前面的许云苓和孟清欢自然看到了。
“撞了人,就想走?”
一把折扇“唰”地再次展开,堪堪挡在两人面前。
那名公子哥周边随行的人也围上来,隐隐将二人围在了中间,明显不想罢休。
许云苓见荷香她们被人缠上,赶紧上前解围。
没想到这也是个纨绔,看到她来,打量的目光不禁越发黏腻。
几人的眼神落在她和孟清欢的领口和肩线不断徘回,那公子哥仿佛嗅到了什么,眼睛骤然一亮,言语轻浮。
“好说好说,今日能遇到几位,也是一种缘分,不如赏脸,陪本公子再喝几杯?”
说完,手便不规矩地朝着许云苓探来。
许云苓侧身避开那只轻浮的爪子,眉目一冷,正要开口,满堂喧嚣却突然静止。
这位公子哥更是莫名感觉到背后冷嗖嗖的。
身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口,提醒了他一声,“公子……”
扭头,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同一个方向。
大堂深处,李松青带领着几人缓步走来,墨绣云纹玄色锦袍,低调且略显沉稳,步履间更是带着统御万军的强大气度。
所到之处,人群自动散开,醉风楼的掌柜甚至快速走上前去,陪同在一旁,姿态卑微。
公子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当即扯出一个混合着嫉妒与挑衅的笑容,折扇也收了回来,说话酸溜溜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大侯爷,当真是好大的排场啊!”
李松青脚步未停,径直走到近前,他的目光先是极快地在娘子身上扫过,见她无恙,眸中的寒意这才散去半分。
抬脚向前几步,把几位姑娘牢牢护在自己身后,李松青盯着那公子哥看。
“彼此彼此,比不上郑二公子,夜夜到此潇洒肆意!”
这话简直一针见血,精准扎到郑原的伤疤上。
毕竟前些时日,他才惹了祸,在工部的差事还被捋了下来,正是最忌讳人提他无所事事的时候。
对付这种纨绔子弟,李松青最有经验。
果然,郑原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骤然拔高。
“李侯爷管天管地的,怎么,还要来这醉风楼管我的闲事?”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后,“还是又要来拿谁?关进你的北衙?”
“二公子似乎对我北衙牢狱,很是向往?”
李松青盯着他,面目平静,甚至有股子看不起的意思。
毕竟郑家,本就是他下一步要清理的目标。
“正好!前些时日,威远伯府的四公子,才在里头待过,听闻郑二公子与他关系不错,你若是有兴趣,本侯倒是可以成全!”
许云苓心中一动,威远伯府之事,京都谁人不知?
她前些时日也从赵小春那听说了。
谁能想到,为着几石草料,威远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竟能就这样覆灭?被打击得彻底一蹶不振?
谁家没几个纨绔?可因着个别不孝子孙,把整个家族的前程都给赔进去的,这还是少见。
郑原听到威远伯府四个字,脸上强撑的倨傲瞬间崩裂,眼底控制不住地涌上几分恐惧,但他依旧强撑着。
“李侯爷好大的威风!”
“也是,上千亩的皇庄说查抄就查抄,这京都,还有您不敢动的人吗?”
“郑二公子!”
李松青懒得再同他废话,“郑大人此刻,想必还在宫里向陛下陈情,说清楚京畿武库的事儿。”
“你若不想你郑家“潇洒肆意”到明日早朝,成为满朝文武的谈资,那最好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
郑原这下才彻底怕了,这煞神简直是个疯子!
为了扳倒威远伯,听说他把自己最得力的手下都差点折了进去,硬是耗了七天七夜才拿到关键口供。
此时他提什么武库?难不成是真掌握了什么?
再也顾不上面子,在同伴的拉扯下,郑原随意寻了个理由,便离了这醉风楼。
懒得理会,李松青转身,带着许云苓等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在他们的身后,东宫太子阴冷的眼眸死死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难得气得情绪失控,一把甩了手上的佛珠。
“湘王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同样隐藏在醉风楼,看着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的湘王,脸色亦是铁青。
青州的账本和人竟都被劫走了,原本威远伯倒台时,他好不容易断尾求生,如今这两个要命的东西都落入李松青手上,等于将他和东宫一条绳上的罪证,亲手递给了他们最想除掉的人!
他原本想做那得利的渔翁,却没想李松青如此狠绝,直接来个釜底抽薪,将整个鱼塘都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