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气味还是那样的难闻,血腥、腐臭、潮气儿混合着霉味……
不过也习惯了。
牢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将刑架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的。
“苍狼骑的规矩,阎王笑破,事败即死。”
说话的男人打开掌心,一枚黑灰色,混合着血沫的丹药立刻展现在眼前。
“你的这枚,颜色黑灰而不是纯黑,应该是多加了见血飞。”
李松青看着手心上的东西,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道:“是三年前岱森给你们的吧?”
刑架上一直低头不语的血人,听到岱森的名字微微动了动。
审了三天的硬骨头,锦衣卫和北衙的人什么刑罚都用了,却还是撬不开他的嘴半句。
“说起来,你手里的这枚,兴许还是出自我手,毕竟当时的苍狼骑,除了我,没人知道见血飞长什么样。”
把东西随手往后一抛,李松青面目平静,“我既能造它,便能解它,就像死去的岱森,就像你们这些苍狼骑余孽,不过就是费点力,再灭一回罢了。”
“你……也不例外!”
李松青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传到那人耳朵里,只觉得一股怒意喷涌而出。
忘恩负义之徒,还有脸说这些?
刑架上的人依旧没回应,只是抬起头,额前的凌乱污发间,露出的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满含恨意。
站在李松青身后的人,看到他如此挑衅,当即就要抽鞭子,却被李松青拦了下来。
他同他静静对视,而后缓步上前,两人几乎贴面。
“恨我?”李松青读懂了他的情绪,却毫不在意。
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样选择,从不后悔。
“岱森选的人,自然都是好汉!”
“可惜了,他选错了路,带错了人。”
“宁死不屈,也是入苍狼骑时的誓言之一,你从北境一路潜伏至此,日日看着仇人在眼底下快活,自己却活受罪,便是有比死更重要的事要去说,要去做!”
话音落下的瞬间,刑架上的人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喉结也滚了滚,一切发生在转瞬即逝间,李松青精准捕捉到他的异样。
手腕一翻再一扯,血迹斑斑的衣裳便被他拉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内肩,上面一个模糊的狼头印记显现。
看着这枚印记,李松青随手擦了擦,让它显得更为清晰。
“三日前你递出去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此刻应该已经在信城截下,换成了别的东西,而你的同伙,兴许已经被押送进京了。”
而后他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只有几个字,或者说,只有一个人名。
满脸血污的男人听到后却骤然瞪大了双眼,眸中第一次露出惊骇的神色,里头的桀骜这下终于完全碎裂。
李松青没动,依旧盯着人看,不退反进般的再次凑近,几乎与他鼻尖相抵。
他的声音如恶魔一般,再次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你们在大雍一共有五条线,京都两条,越州一条,信城一条,酉阳……”
说到酉阳,他刻意停顿了下,慢慢看着对方眼中翻涌的惊涛几乎将自己淹没,这才缓缓吐出最后一句:
“明线一条,暗线却是两条,是不是?”
一直宁死不屈的汉子,听到这些话后浑身巨震,头用力朝前一抻,试图撞人,李松青淡定一退,任由他像疯子一般发泄。
若不是身上的绳索束缚住他,只怕他当场就要扑过来咬死人了。
……
油灯静静亮着,半炷香后,李松青从刑房走出来,身边的亲卫得了他的吩咐,领命而去。
仔细洗了手,接过递过来的帕子,李松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一根根地擦,直到十指的指缝全都恢复洁净,再也闻不到一丝异味,他才把怀里的那枚玉圈重新戴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疾步入内,凑到他耳边禀了禀,方才还十分淡然的人,闻言神色一变,猛地侧头看向那名亲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