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辰喉结动了动,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
他想告诉她,面对任何危机他都能镇定自若,可唯有她,能轻易击碎他所有的铠甲。
胸腔里翻涌的恐慌化作滚烫的掌心,捧住她的脸颊时,呼吸都变得灼热。
他俯下身,将满心的不安与眷恋,尽数倾注在绵长的吻里。
唇分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
汐语倚在他胸前,急促的呼吸拂过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望着洞口渐暗的天色,睫毛轻轻颤动:“雪哥哥,我......该离开了。”
雪辰低低应了声,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沙哑。
“墨枭去寻你了。”
“什么?”汐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讶,“我正想去万兽城呢,他何时出发的?”
“你离开后的第二天。”
浓稠的夜色中,一只舒展双翼的巨大苍鹰破开夜幕,在银白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黑影。
苍鹰脊背上,身着黑色兽皮衣的雄性如巍峨山峦般稳稳伫立。
夜风卷起他及肩的墨发在空中狂舞,为那张如刀削斧凿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不羁。
月光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与飞扬的眉梢,勾勒出令人心悸的凌厉气势。
忽然,左侧虚空气息骤变,一道残影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苍鹰金褐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城主——”沙哑的鹰啼中竟透出几分焦灼。
墨枭垂在身侧的双拳倏地攥紧,指节泛白。
前方,那道如霜似雪的白衣身影正化作流萤般的微光,在月光与夜色交织中渐行渐远。
他喉间滚出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命令,声线里裹着令人臣服的威压:“全速!”
苍鹰尖锐的唳鸣刺破夜空,展开的羽翼借着夜风奋力猛追。
晨光破晓时,一声清朗的呼喊撞破了山巅的寂静:“大祭司您在吗——”
木屋中,汐语睫毛轻颤,宛如受惊的蝶翼,缓缓睁开蒙眬睡眼,迷茫地望向门口。
雪松树下,霜崖裹着褐色兽皮斗篷,脖颈抻得老长。他踮着脚朝木屋张望,脚下积雪被踩得 “咯吱” 作响。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开口时,药房的门骤然推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裹挟着寒气走出,月白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刃:“别吵。”
霜崖下意识偷瞄了一眼他身后紧闭的木门,喉结不安地滚动着,结结巴巴道:“大,大祭司,叨扰了,我来是有要事相告。”
月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宛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雕。
霜崖生怕对方抬脚就走,语速快得像竹筒倒豆子:“霜鬃巫师几日前卜了一卦,说近日深海掀起滔天暗流,漩涡里翻涌着血色凶兆,怕是会把兽世大陆搅得天翻地覆......”
尾音未散,月白已利落转身,语气凉薄得如同腊月寒风:“未免管得太宽。”
霜崖急得额头青筋突起,下意识追出两步,却被月白周身腾起的刺骨威压死死钉在原地,仿佛刹那间数支无形的冰锥扎进骨髓。
他扯着嗓子喊道:“我知道您的预知能力冠绝大陆,这卦象是有些唐突,可昨日那赤瞳之人又闯入我梦境!他站在翻涌的血浪之上,脚下正是深海!”
月白周身寒意更盛,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冰川。
就在这时,木门 “吱呀” 一声被猛地推开,汐语苍白的小脸探了出来,眉眼间写满了焦急:“月白,离落他......”
月白瞥见她单薄的中衣在晨风中轻颤,眉头瞬间拧成结。
他长臂如铁索般环住她的腰肢,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往屋内拽,头也不回地抛下狠话:“再敢擅闯,决不轻饶。”
霜崖望着木门重新阖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目光死死黏在那道消失的倩影上。
他呆立许久,像被抽走魂魄的提线木偶,脚步虚浮地转身离开。
屋内,汐语秀眉紧蹙,眸中盛满担忧:“月白,霜崖的话......”
“不过是心怀叵测之人的阴谋罢了。”月白语气淡然,指尖灵巧地穿梭在狐皮大氅的绳结间。
“可是......”汐语还想争辩,月白已将她轻轻搂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叹息:“小丫头,你这弱柳扶风的身子,不该先顾好自己?”
汐语仰起小脸,眼神中满是祈求:“那你告诉我,深海异动到底是不是真的?”
月白垂眸望着她执拗的目光,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缓缓点了点头。
汐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还未及追问,月白已沉声开口:“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得先把今日的修行完成。”
汐语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这么说,事情并没有霜崖说得那么严重?”
月白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似笑非笑道:“小脑袋瓜能不能转得快点?”
闻言,汐语气鼓鼓地扭过头,腮帮子鼓得像只河豚。
月白眉梢微挑,漫不经心道:“不想去深海了?”
汐语身子一僵,缓缓转回身,肩膀耷拉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看着她这副生动的模样,月白冷峻的眉眼间,悄然漫开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仿佛冰川上绽放的一朵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