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朝会。
五更三点,景阳钟声响彻整个皇城。
在都城的所有五品以上官员,皆齐聚皇宫垂拱殿外。
未几,朱漆殿门次第洞开,文武百官手持笏板,神色庄重,鱼贯而入。
忽听总管太监尖声唱喏:“陛下驾到——”
百官闻言,齐齐跪地,山呼万岁。
宁宗端坐龙椅之上,抬手示意免礼,目光缓缓扫过阶下那乌压压的人群,心中暗自思量着今日这场朝堂之争又将如何收场。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司礼监高声唱道。
“臣有本奏!”
只见重庆府郡王越众而出,先是躬身行礼,而后继而声如洪钟:
“强掳民女连环案虽破,然真凶欧阳克逍遥法外,要犯同党刘星宇至今未受惩处,此乃朝廷之耻!”
“臣恳请陛下严惩刘星宇,以正朝廷视听!”
“臣附议!”
“微臣亦附议!”
话音未落,宗室阵营和与韩侂胄不和的各派官僚,纷纷出列附和。
这时,皇城司高提点踱步出班,躬身接话:“郡王所言差矣。”
“刘干办乃忠勇之士,当日与那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欧阳锋交手,虽最终落败,但亦是虽败犹荣。”
“他拼尽全力,守护朝廷尊严,何来同党之说?”
“若仅凭此便加罪于他,恐让天下人笑话朝廷不明是非,寒了忠臣之心。”
又有刑部左侍郎出列:“启禀陛下,据微臣所知,那淫贼欧阳克便是刘干办不辞辛劳、费尽心力查出来的。”
“还有那些被该淫贼强掳的女子,亦是刘干办不顾危险为她们谋得生路。”
“微臣认为,刘干办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必须重重奖赏,以彰其功绩。”
“臣附议!”
“臣亦附议!”
紧接着,韩侂胄一方也纷纷出列附议,与宗室阵营形成对峙之势。
“一派胡言!”
御史中丞气得袍袖翻飞,怒目圆睁,“救回强掳女子本是分内之事,纵放主犯却是大罪!”
“功过岂能相抵?若如此,朝廷律法何在?天下公道何在?”
“……”
双方各执一词,就此争论起来,垂拱殿内喧嚣如市。
宁宗眉头微皱,忽然抬手。
总管太监见状,立刻尖声高呼:“肃静——”
待声浪稍息,龙椅上的宁宗看向那老神自在、气定神闲的韩侂胄,亲切问道:
“韩爱卿,对于此事,你有何想法呀?”
韩侂胄微微一礼,神色从容:“陛下,刘统制本就是我军中不可多得的将才。”
“他于兼任皇城司干办期间,竟屡破奇案,此等壮举,足见其谋略超凡、智勇兼备。”
“如此一心为国、赤胆忠心的将帅之才,若不重重奖赏,已然是对他的委屈,又怎能随意定罪呢?”
“陛下乃圣明之君,老臣坚信陛下定会做出英明决断。”
宁宗听闻,嘴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韩爱卿所言甚是,诸卿意下如何?”
韩侂胄既已亲自发话,这朝堂之上,谁又敢不从?
“臣等附议!”
除宗室阵营外,其余官员大臣纷纷齐声附和。
就连与韩侂胄不和的各派官僚,此刻也都不敢造次。
此前,除韩侂胄的亲信以及皇城司提举、提点外,众人皆只知刘星宇是苏师旦的世侄,即便与之对上,也并无多少忌惮。
可如今韩侂胄亲自下场力挺,他们哪还有胆量肆意闹腾,只能乖乖附和。
而在垂拱殿那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秦业低垂着头,身躯微微躬着,随着众人附和着。
此时的他,心中可谓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让女儿心生情愫的刘星宇,竟与韩侂胄关系如此密切。
韩侂胄是什么人,大宋平章军国事、太师、平原郡王,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有这层关系在,刘星宇日后必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喜的是,从那晚女儿所言来看,刘星宇似乎对她也颇有好感。
若两人真能结成连理,会不会比女儿嫁入国公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