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这些金子兑成银子,存于江南票号商会,让她们每月可过来领上一笔。既能保证她们的基本生活,又可避免她们一次用完之后无所依靠。”
谢昀看着她,沉默良久才开口:“那我给她们签个字号,将来可凭信物和字号到大周任意一家票号商会领取,如何?”
燕辞月勾唇而笑:“还是财神爷想的周到。”
“每月若是不愿领取的可以叠加寄存于票号,按月累计利息,灵活取用。”
燕辞月移步到他面前,眉梢一挑,问道:“这么好?那财神爷想从奴家这里得到什么呢?”
说着,挺了挺她极为傲人的胸脯,眼波如水一般的看着他,引诱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但谢昀眼底却没有一点情欲之色,他淡淡说道:“票号只拿一分利。”
燕辞月翻了个白眼,振衣穿好,漠然说道:“亏的我差点以为你这个奸商良心发现!”
说完便挥挥手自顾自的走了。
金子没带走,谢昀让人抬下去清算入库,日后好供暖香舫的姑娘前来取用。
盈江楼的花魁被谢昀‘折腾‘了一夜,一把好嗓子险些废了,眼下虽然还没废,但盈江楼的妈妈是万万不敢再让她登台了,当宝贝一样仔细养着。
花魁不出现并不影响瘦蚕丝和苏合香的价格,也不影响南旭的身价水涨船高。
南瑾去了一趟外地带着客人和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家,谁知才刚进家门就被下人推了出来,连带礼物都丢了出来!
南瑾大怒:“看清我是谁!”
门房又恢复往日目中无他的嘴脸:“不管你是谁,我们公子说了,不让进!”
南瑾用余光看了眼身后跟着的,窃窃私语的客人,压低声音对那门房咬牙切齿道:“看清楚!我是南瑾,南家未来的家主!”
门房像是听到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冷嗤出声:“家主?小人听都没听说过,还请家主大人您移步别处吧,我们南家门小,容不下您这样的神佛!”
南瑾脸色铁青,但却也进退维谷。
前有门房挡路,后有客人和路人看他笑话,他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我要见我爹!他怎么可能不让我进这个家门!”
“老爷现在万事都听我们公子的,您还是回去吧!”
言罢拿出笤帚做扫地的动作,逼的南瑾不得不退出门外,他一退出去,门房就关上了大门。
关门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家主?呸!嫡子有本事,哪轮得到庶子什么事!”
南瑾被自己的家拒之门外,何止是难堪,哪怕他听不到周围的议论声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索性心一横,便打算硬闯!今日这个家他是回定了!
谁知他刚准备闯,就被身边的南洋客商拦了个正着。
“算了算了!”对方用渤泥国的语言劝他:“今天不一定非要来你家吃饭的,咱们去酒楼吃也一样很好的嘛!”
其他人附和,南瑾只得退让一步,转而带众人去了酒楼?
然而刚被众目睽睽赶出家门,南瑾哪怕来了酒楼也疑神疑鬼,总觉得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都是在嘲笑他,在奚落他!
他猛的灌下一口酒,心头怒火中烧!
一位南洋客商劝他:“都是小事情,不要往心里去嘛!”
但南瑾却捏着酒盅,绷着脸上的青筋说道:“南家上下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他南旭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靠谢昀!等我在这场生意里大赚一笔!有他们后悔,跪下来求我回去的时候!”
那位渤泥国的客商又哈哈笑道:“南公子,你既有此成就,为何不自立门户,还非要往南家钻呢?我看南家院落多年未修,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就是,回去了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赚银子养着一群白眼狼一样的废物有什么意思!”
“你们南洋人哪里懂我们大周人对家的执念,更何况,他们所有人从我小的时候就不待见我!可我非要向他们证明我南瑾的本事!我要让他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我要让他们肯定我的成就和能耐!让他们仰我鼻息,求我回去!”
一桌子人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谢昀在太湖闭门不出,但苏州城的消息他比谁得到的都快。
在听说南瑾被狼狈的赶出家门后,他也只勾唇发出一声冷笑——意料之中。
现在的南旭就是小人得志,怎么会放过这个报复他哥的好机会,赶出家门只是开始,说不定还会在他的生意上做手脚。
南旭脑子笨,一根筋,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式了!
“还有一事……”吟风踟蹰道:“扬州爆发了大规模疫病……”
谢昀本来兴致缺缺的表情顿时变的严肃起来:“疫病?扬州?”
“是,说是一开始只在下面的小村镇里有几个疫病感染者,也都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但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爆发,连扬州城内一夜之间都多了数百病患,死者也是每日都在新增!”
吟风看谢昀一脸严肃和担忧,他知道主子这次肯定是坐不住了,然而没想到谢昀也只担心了一会儿,随即就淡淡说道:“扬州有董来鹤,他是个好官,他不会不管。”
“嗯……也是……”
吟风以为自己退到门口的时候会听到主子叫他“回来”,但直到到了门外也没听到。
不过谢昀这一夜却失眠了,他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孰不知全是他自己的臆想。
他怕沈玉阙会染上疫病,毕竟董家的老子儿子算是要冲在抗疫第一线的,万一感染,万一传给沈玉阙,那她得多痛苦!
尤其还不知道什么病,连个治疗的方法都没有。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天还没亮就对吟风颂月说:“我要去扬州!”
二人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惊讶,不过也适当的,走了个过场,随便劝了两句不要去,简直不要太敷衍!
看到二人的态度,谢昀反而开始为自己担心了,他倒不是那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传染,如果他被传染都治不好,那基本就等于无解了。
他担心的是沈玉阙还会不会见他,二人见面,他又该说点什么。
很快,他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了,到时候他就说:沈玉阙,愿不愿意和我驾船出海,私奔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