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专案组的审讯室里,强光灯泡将陆威的影子钉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盯着桌上密封的证物袋——里面是苏曼丽的亲子鉴定报告和香港银行的转账流水,每一页纸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陆书记,”主审官推了推眼镜,声音平淡却带着穿透力,“2018 年 7 月 15 日,你通过苟栋安排刻章店伪造‘维尔京群岛星华贸易’印章,将王东海受贿的2000万工程款转移至苏曼丽的香港账户,这笔钱后来用于购买青岩市‘珊瑚湾’别墅,登记在苏曼丽名下。需要我们调阅购房合同吗?”
陆威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曼丽是我的远房表妹,她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主审官翻开另一份文件,“省第二监狱的王东海已经交代,你曾亲口告诉他,苏曼丽的孩子‘将来要姓陆’。而且我们在‘珊瑚湾’别墅的主卧保险柜里,找到了你亲笔书写的《亲子关系声明》,日期就在孩子出生后三天。”
文件被推到陆威面前,熟悉的字迹让他浑身一震。他想起苏曼丽抱着婴儿时哭诉求情的样子,想起自己一时心软写下的荒唐声明,此刻都成了致命的枷锁。
与此同时,青岩市开发区的审计现场,柳兰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眉头越皱越紧。审计组组长指着一串数字:“柳市长,你看这笔‘土方工程预付款’,1.2亿直接打入了‘宏远建材’账户,但这家公司半年后就注销了,法人叫赵建国——跟赵建明是亲兄弟。”
“果然有问题。”柳兰拿起手机拨通萧风的电话,“青岩开发区的项目不仅涉及陆威,赵建明团伙通过空壳公司套取了大量资金,很可能用于贿赂上级官员。”
电话那头的萧风正在参加陇西市委紧急会议,屏幕上显示着中央巡视组发来的督办函。“省纪委刚查到,赵建明的‘京城关系’牵涉到退休的副部长张某某,中纪委已经介入。”他顿了顿,语气凝重,“陆威的案子比我们想的更复杂,背后可能是个跨区域的利益网络。”
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审计局的玻璃上,如同陆威此刻在审讯室里砸桌子的声音。他终于意识到,赵建明所谓的 “京城关系” 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大鱼在更高的位置,而自己只是枚弃子。
“我要举报!”陆威突然抓住审讯官的胳膊,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赵建明给张副部长送过翡翠摆件,就在去年中秋!还有青岩市前常务副市长李伟,收过他两套海景房!”
审讯官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示意记录员:“让他慢慢说,把所有细节都记清楚。”
晚上九点,叶静雯正在给学生批改作文,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叶老师,城东废弃工厂,有人找你‘聊聊’。” 她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冰凉,想起李总说过的 “陇西的水比你想的还深”。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叶静雯透过猫眼看去,只见灵武县公安局副局长林子枫穿着便衣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叶老师,我们接到线报,有人想对你不利。”林子枫递过一个定位器,“这是防狼警报器,按下去五公里内的巡逻车都会收到信号。”
叶静雯接过警报器,指尖还在发抖:“林局,陆威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抓了他,还有别人。”林子枫望着窗外的暴雨,“赵建明团伙在陇西经营多年,盘根错节。萧书记让我转告你,这段时间尽量别出门,学校那边我们会安排警力值守。”
凌晨一点,萧风站在灵武县公安局的指挥中心,看着大屏上滚动的案件信息。柳兰刚从青岩市审计局赶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调查报告:“赵建明团伙通过‘宏远建材’等17家空壳公司,累计套取开发区建设资金4.8亿,其中3.2亿流向不明,很可能用于‘打点’各级官员。”
“打点”两个字像重锤敲在萧风心上。他想起刘斌在市委会议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贾学究在饭局上躲闪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这场风暴远未结束。
“通知下去,”萧风转向林子枫,“立刻控制所有与‘宏远建材’有资金往来的账户,重点监控青岩市前常务副市长李伟的行踪。另外,加派警力保护柳兰和叶静雯的安全。”
林子枫刚要转身,萧风又叫住他:“等等。把陆威的审讯录像调出来,我要看看他举报张副部长时的表情。”
指挥中心的灯光惨白,萧风盯着屏幕上陆威扭曲的面孔,突然想起柳兰从监狱带回的纸条——苏曼丽的私生子出生证明父亲栏空缺。他拿起电话打给省纪委:“有个细节需要核实:苏曼丽的孩子有没有做过dNA比对?我怀疑陆威在撒谎,他可能不是孩子的生父。”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凝重的声音:“萧书记,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陆威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萧风看着窗外的暴雨,仿佛要穿透黑暗,“如果他知道自己可能失去生育能力,怎么会承认一个私生子?除非……这个孩子是他用来牵制某人的棋子。”
雨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陇西市淹没。萧风知道,揭开陆威案的真相,不仅是为了惩治腐败,更是为了斩断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利益网络。而这场与时间赛跑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穿透雨幕时,等待陇西市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生态大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