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刚刚那位是我的男朋友。”
“我不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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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自和觉得今年的年不好过了、觉得手里的车厘子不新鲜了、觉得面前的坚果不香了,厨房里叮铃铛啷的炒菜声也不好听了,就连饭菜香,都变成异味了。
“李山,我是不是老眼昏花耳朵聋了。”
殷自和有些头晕,感觉是时候给自己来一颗降压药了。
“快给我把水端过来!”
李山忙把水递过去,拍打着殷自和的后背给他顺着气。其实淡定的一批的李山也有些被吓着了,他不知道自个儿老师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确定你没开玩笑?”
“老师,我…”李山不知道殷自和的反应来自于冷金旗是个男性还是说冷金旗这有个性的外形。
可能都有。
殷自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看到自己的学生了,今年好不容易看见一次,带来这么一个惊天大消息。
“你父母知道吗?”
殷自和喝了一口水,眼神跟刀子似的直直往阳台上冷金旗背影那儿射去,极有要将人千刀万剐的架势。
李山摇头。
这一下,殷教授真要吹胡子瞪眼了。
“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李山点头。
殷教授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夸他。
…
冷金旗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是该进去坐着还是该在这阳台上站着,他思索着——要不去厨房帮厨?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刺溜划过去之后被冷金旗自己否定了。
还是不要干出在李山的老师家炸厨房这种事儿。
他不知道师生俩在聊什么,虽然因为刚才李山对于他俩“朋友关系”的不否认一些不开心,但冷少爷每一次心里不舒服时,那个道士的话总能忽然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你不贪心,便是奖励。
得,李老师屈尊降贵从天上落下来和他在一起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儿,冷金旗心情又好了一些。
这边在阳台上胡思乱想,客厅那边倒是进入了正题,李山沉吟片刻,委婉地问了一句:“老师,您是不是认识我父母?”
“你父母?”
殷自和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常年待在s市,我也没见过你父母啊。”
此话一出,悬在李山心头上的石头落了一半,他仔细盯着殷自和,想找出点破绽来,可惜没有一点撒谎的痕迹。
“那您为何突然介绍我去了津州大学?”
“不是说了吗?刚好有老师怀孕了,需要老师顶上,再加上你自己实力也足够,考试不也通过了吗?”
“那为什么…”李山并不接受这个理由,“要推荐我呢?”
不是小胖也不是恬恬。
殷自和抬手拍了拍李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这个性子又不爱社交,我给你推荐到大学校园教书,不是更适合你吗?”
“…”
好像也有道理。
李山本以为是吴连山或者李阅川联系上了自己老师,将重案组放在津州,也将毕业后的自己放在津州。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误会了吴叔。
殷自和啧啧几声,感叹了几句后闻着饭菜香便站起了身,又有些故意似的咳嗽了两声。
“叫你那个朋友——”殷教授指了指阳台,“吃饭了。”
“冷金旗。”李山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冷金旗耳朵里,“吃饭了。”
“来了!”
冷金旗立马转身,风将头发吹的有些乱,搭了几根发丝在睫毛上。天色渐暗倒是给站在阳台上的这人打上了些氛围感。
殷自和看看冷金旗又看看李山。
心中暗道自己这学生李山该不会是个颜控吧。
确实漂亮啊!
…
殷自和是s市人,吃东西的口味比较偏淡偏甜,正巧冷金旗和李山两人都是啥都能吃一些的人,闻着香,吃着就香。
只是这次的聚会,李山想问的事问到了,虽然没有百分百证实,但至少有个心理安慰,而不像那个亲自验证报告,只能证实某些不好的真相。
而殷自和却没打算放过冷金旗,殷自和作为和李山关系还不错的老师,自然把自个儿归为娘家人,他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一场吃饭下来,连问了冷金旗几十个问题,若不是考虑到冷金旗还受着伤,年过古稀的殷自和甚至打算和这冷金旗拼拼酒。
冷金旗倒是无所谓,李山不许。
…
见到了老师的李山心情好一些了,至少是熟悉的人,悬着的心也不再不上不下的挂着。
“并不是吴叔安排的。”李山的语气轻松了些,“或许他们为了十二九计划确实将我安排进了重案组,但在此之前,都是真的。”
“是真的,很好。”冷金旗拦过李山,虽说光海市气温舒适,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冷金旗一个晚上被那老教授问的头昏脑胀,微弯着身子将力基本都靠在了李山身上。
李山又觉得自己被当成拐杖使了,抬手就给人推开了。
“老这样歪着容易脊椎侧弯。”
“我脊椎很直的。”冷金旗挺直了背,站直了身子朝李山露出一个笑容。
——哥们除了性取向不直哪里都是直的。
“走回去吗?”
李山看了眼时间,明天一大早两人都必须得飞回京城了,可能只能在京城停留两三天,必须得回闽城去。
“走回去呗,或者打个网约车。”冷金旗挑挑眉,“平常你不是最爱散步了吗?我天天跟着你从乐清分局走回住处,咱走的还少吗?”
“…”李山没说话,打开了手机。
下一秒,整个人腾空。
“或者我抱你回去。”
李山恶狠狠地瞪着冷金旗,又生怕他的手臂二次受伤,不敢挣扎。
“你的手,冷金旗。”
这人才受伤没几天,根本提、抱不了重物,这一下突然给人公主抱起来了,还真的有些拉扯到了。
冷金旗将人放下,将袖子捞起来,微微有些溢出血液。
“我忘了。”
“我打个车。”
李山有些无奈,点开了网约车软件,两人跑到光海市没有车开倒真的有些不习惯。
“想念我的黑幽灵!”冷金旗伸了个懒腰,“李老师,你觉得阿波罗太阳神好看还是黑幽灵好看?”
“吵。”高冷的李山只吐出一个字。
“没眼光。”冷金旗挑眉,又将手搭上了李山的肩膀。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到了JL酒店,夜晚的酒店看起来没有白日里阳光下看起来漂亮,精心设计的植物现在摇摇晃晃的看来有些诡异。
光海市的居民没有过夜生活的习惯,这个点儿街道已经安静了下来,若说热闹应该要到海滩夜市去,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的两人都没有那个时间真的去度假了。
“张锦玮手写的名单上有十个人名出现在了乐清中学学生花名册中。说明宴会的受害者不止廖志霖一个,但…”冷金旗将话题一转,语气严肃起来,“我们并不能确定这份名单上的人全部是已经参加或者被迫参加了宴会还是下一次宴会的‘预备受害者’,这件事罗局会去关注的,已经确定了身份的学生,警方也会加大力度去进行保护,但其余没确定身份的人…”
“有重合吗?”李山问道,“和朱尚华交上去的名单有重合吗?”
!
名单已经递交到了罗云谦那儿,但冷金旗完完整整的看过,好几个人他还认识,这样仔细一想,确实有几个重合的人。
看到冷金旗的表情,李山也猜出了个大概,他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那么名单上就涵盖了宴会参与者和受害者,有了这份名单,我们也能够更好的下手去查。”
“嗯。”冷金旗点头,他刚开始是真的没想到一个跳楼案会牵扯到那么多事情,这案子越来越大了。
电梯叮的一声开启,两人正要进去时,旁边的2号梯也抵达了一楼大厅,电梯内急匆匆地走出一个女人,两人的余光瞥到她后,皆是一愣。
张锦玲也来了光海市,非常巧合的出现在了同烟雨楼台装修相似的JL酒店。
而JL酒店的老板是张锦玲的哥哥张锦玮,现在正在管理的是张锦玮的秘书alex。
看来这案子果真没完。
张锦玲没有注意到两人,径直往外走去,而两人对视三秒,也跟着走了出去。
…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街道的人比刚刚从教授家回来时还少,两人躲在JL酒店地下车库的柱子后。
他们是跟着张锦玲过来的,她自过来后就一直待在车里,也不离开,一看就是在等人。
可是这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有人过来,偶尔有几辆车开走,也只是普通路人。
李山顶着张锦玲的那辆车,陷入了沉思。
他们曾亲眼看到张锦玲的悲伤,亲眼看到她哭泣着呕吐,这样的伤心状态是无法扮演的,可现在她出现在这儿,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张锦玮出事儿时,张锦玲正在外地出差,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嫌疑就完全排除了。
毕竟买凶杀人这事儿也不是没出现过。
“冷金旗,你觉得张锦玲的悲伤,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问题冷金旗问过李山,而现在李山再次问了一遍。
“我也希望是真的。”
看多了假的东西,总希望世界上能够有点真感情。
张锦玲在车里坐了多久,冷金旗和李山就在柱子后藏了多久,直到时间来到凌晨一点。
冷金旗本就是受过专业培训的警察,这点蹲守时间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李山不一样,既不能离开也不能出声,就这样在柱子后站着,站了快五个小时,实在是有些太苦了。
冷金旗抬手替李山揉了揉腰。
“你先回去休息。”
“没事。”李山摇摇头,“身体不行意志力还在。”
“噗——”
冷金旗轻轻笑了声,用力揉了一把李山的头发,又迅速的抬起李山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后,继续目不转睛的关注着张锦玲那边的情况。
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张锦玲就死磕到这儿了,冷金旗李山也跟着一起死磕到这儿了。
张锦玲非得要等到她要等的人,而李山和冷金旗也非得要知道这人要等谁。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冷金旗皱眉看着不远处车子那的情况,张锦玲似乎睡着了。
说罢,他便慢慢移到了张锦玲的车子后,接着快速闪身而过,李山注意到,冷金旗动作极快地往车子前门处粘了个东西,等冷金旗回来时,他耳垂上那个一晃一晃的翡翠耳坠子就消失了。
“高科技。”冷金旗指了指耳朵,“录音录像定位都没问题。”
“行。”李山现在只想感叹科技改变生活,早先就听冷金旗讲过那耳坠子,还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真有这作用。
“先回去休息吧,张锦玲既然在JL酒店等人,说明那人就在JL酒店,我那翡翠坠子连接着我的手机,一旦有动静,我们立马跟过去。”
在JL酒店等人,能等谁?不可否认张锦玲确实有1%的可能出现在这儿谈业务,但这么多的巧合加起来便就不是巧合了。
回到套间内的两人往床上一瘫,强撑着困意聊起了案子。
在两人初相识那段时间,也是亲耳听到了许乐桃为“朋友”死亡的哭泣,可那是装的。
被同类欺骗其实是很痛苦的事情,冷金旗或许早已习惯了,监牢里那么多人,谁刚开始不是哭的悲戚,装的人模狗样,但李山需要时间来适应。
同样,这一次他打心底里也希望张锦玲的悲伤是真的,
肖凯拒不承认是他杀害了张锦玮,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凶手便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的其人到底是谁呢,所有的视角都聚焦到了张锦玲身上。
那个奇怪的转让协议还放在楼下的茶几上,李山忽然坐起身,往楼下走去,冷金旗以为他要去拿什么,便也没管,继续躺在床上思索着其他事情。
十分钟后,李山的声音从卧室小露台处传来,冷金旗起身,赤着脚走到了露台处,双手扒着栏杆,半个身子俯身看下去。
“怎么了?”
冷金旗在JL酒店定的套间是上下两层的,卧室和客厅都带着小阳台,方便欣赏远处的海景,这会儿倒没什么好欣赏的,天与海都是黑色,看不清分界线在哪儿。
他探下身子,便看到站在客厅露台上,举着文件袋和手电筒的李山,李山叫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此时抬着头的李山,表情呆住,瞳孔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