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雷阵阵,东宫之中,叶婉禾已是能下床抱着孩子,她轻轻哄着被雷声吓哭的孩儿。
赵珵入内时,便见着叶婉禾怀抱着婴儿哄着便想要上前接过孩子道:“你刚生完孩子,少抱孩子为妙,还是让奶娘抱吧。”
叶婉禾却是没有松手将孩子给了赵珵:“煜儿被冬雷给吓哭得厉害,还是我抱着他吧。”
赵珵见着叶婉禾的目光全是孩子,微皱着眉头吩咐一旁的奶娘道:“还不快来将小皇孙抱走。”
奶娘听着赵珵的话语,忙恭敬地走到了叶婉禾跟前道:“太子妃殿下,将皇孙给奴婢吧。”
叶婉禾抱着怀中婴儿道:“我抱着便是,你退下吧。”
奶娘看了一眼赵珵的眼神,不敢退下:“太子妃殿下,还是奴婢来抱皇孙吧。”
叶婉禾望向了赵珵道:“殿下,您让我与亲生爹娘断绝关系,而今,连我与孩子也要断绝关系吗?”
一旁的奶娘听得这话,吓得冷汗涔涔,她本也听说过太子妃的身世,但外边也只是传言而已,而今这可是亲耳听到太子妃所说秘辛。
赵珵皱眉看向叶婉禾道:“孤哪里有这般意思?不过是体谅你刚生过孩子,不宜久抱孩子而已。”
叶婉禾紧搂着孩子落坐后,继续哄着怀中的小婴儿,不曾理会赵珵。
赵珵见着叶婉禾的模样,微蹙眉头。
直到雷雨消,婴儿在叶婉禾怀中入睡后,叶婉禾才将婴儿放入了寝殿之中的小木床之中。
叶婉禾呆愣着看着小木床之中的婴儿许久……许久……
赵珵让着奶娘将熟睡的婴儿抱到偏殿之中去,又屏退了奴仆。
叶婉禾在宫女将殿门阖上时,抬眸看向赵珵道:“你就这么看不得我拥有家人吗?”
赵珵冷声道:“你不会以为你诞下皇长孙便可母凭子贵,连尊卑都不顾了?”
赵珵伸手握住了叶婉禾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眸道:“你素来懂事,应当不会以为母凭子贵就可连孤都能顶撞了?”
叶婉禾抬眸望向赵珵,紧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朝着赵珵跪下道:“妾身不敢。”
赵珵低眸看着跪着的叶婉禾道:“起来吧。”
叶婉禾才缓缓起身,赵珵依旧是那个赵珵,他从未曾有所变过。
哪怕前些时日,他给足了自个儿照顾关心,那也是因为皇长孙而已。
叶婉禾再是明白不过,赵珵是不愿娶她为太子妃的,如若不是因她怀有身孕,赵珵这辈子都是不会想到娶她,甚至于勉强娶了她,也是逼着她以另一个身份活在世间。
甚至于,十余年不见的爹娘,受尽赵珵的羞辱……
叶婉禾缓缓起身后,走到了寝殿的床榻上躺下,她的手握紧了腰间的荷包,听着赵珵的脚步欲要离去。
赵珵打开门后,回首对着叶婉禾道:“你素来明事理,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你确实越发不知规矩,你今日就好好反省反省,孤今日歇在书房。”
叶婉禾听着寝殿房门关上之声,她起身走到了暗门处。
敲响了寝殿的暗门。
阿鸿打开了暗门看向了叶婉禾道:“姐姐。”
叶婉禾对着阿鸿轻笑道:“阿鸿,此处地宫暗道,可能通到殿下的书房之中?我方才惹着殿下生气了,我想去对殿下认个错。”
阿鸿点点头道:“能通往殿下书房,我带您去。”
叶婉禾听着阿鸿已是会说话,满是惊喜道:“你学说话学得好快。”
阿鸿挠挠头道:“说得不好。”
叶婉禾道:“等等,我先给殿下煮一壶茶,殿下最爱吃我煮的茶了。”
叶婉禾走到了寝殿跟前的炭火之中,她解开了荷包,取出了里面的药瓶,将一颗药丸放入了茶水之中。
煮了好一会儿,叶婉禾才将茶水放入了茶壶之中,她端着茶壶随着阿鸿进了地宫,往着东宫书房走着。
走到了东宫书房的出口处,叶婉禾屏气凝神,听到了赵珵让李泉退下之声,她才过了一会儿,将地道出口打开,走到了赵珵的边上。
赵珵听到动静,回首看向了叶婉禾道:“你怎么来了?孤与你说的还不明白吗?”
叶婉禾轻笑着将手中托盘放在了书桌上,她从茶壶之中倒了一杯茶在茶杯之中道:“这是降火茶,殿下喝一杯好生降降火,方才是妾身的不对,妾身不该顶撞于您的。”
叶婉禾将茶杯递到了赵珵跟前道:“妾身,知错了。”
赵珵望向叶婉禾,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将她拉入了怀中,“错在何处?”
叶婉禾道:“不该顶撞于您。”
“还有呢?”
叶婉禾看向赵珵道:“妾身愚昧,请殿下指示。”
赵珵紧盯着叶婉禾道:“孤排除万难娶你为太子妃,给你无上的荣耀,可不是让你眼中都没有孤的存在,自从煜儿出生之后,但凡煜儿在,你的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叶婉禾笑了一声道:“原来殿下是吃醋了……”
叶婉禾端起一旁的茶杯含笑道:“殿下先喝口降火茶消消气。”
赵珵凑近去喝叶婉禾递过来的茶杯,他轻抿一口道:“这茶水好生怪异。”
“降火茶自然是味道苦涩。”
叶婉禾继续喂着赵珵,“殿下快些喝吧。”
赵珵喝到一半,看到叶婉禾的眼神不再是柔情蜜意,而是涌上了一股杀意,他紧皱着眉头要推开叶婉禾时,只觉得浑身越来越无力,竟是连叶婉禾都推不开。
叶婉禾给赵珵尽数喂下了茶水后,从赵珵的腿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珵。
赵珵皱眉看向叶婉禾道:“你给孤吃了什么?来……来人……”
赵珵意图将吃下去的茶水给吐出来,他却已经无力去催吐,更是无力大喊。
叶婉禾望着赵珵虚弱至极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没什么,不过就是假死药而已,您不会死的。
我不过也想要让你尝尝失去身份,不能再与爹娘相认的滋味,我可不会杀了你,我不能做煜儿的杀父仇人……
但大盛储君,太子赵珵必须要死!”
赵珵看着跟前陌生的叶婉禾道:“婉禾……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孤……你不怕诛九族吗?”
“我如今的九族是卫家呀。”
叶婉禾笑了一声道,“我本想要服用假死药离宫,可惜没能将有孕之事瞒住,你可知这几个月我有多恨你?不,不只这几个月,早在六年前,当你让奶娘杀了我第一个孩儿时,我就恨你,恨极了你!”
“赵珵,我爹娘十余年不见我这个女儿,你却逼着他们与我断绝关系。
我与苏湛青梅竹马,你不能给我的名份,他不计较我的过往愿等我离宫娶我,你却逼着他另娶贵女。
还有,我第一个胎儿已是成型却死于你之手,你怎会以为我还能心甘情愿嫁给你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