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娣明白了苏瑶光的意思。
苏瑶光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意思是说还是很欢迎这个孩子的诞生。
张招娣抚摸着肚子,眼眶湿润。
“我年纪大了,本不该丢这个人。可是,这个孩子是来见证我们全家人的幸福的,我想开开心心地迎接他的到来。不管他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是瑶光在这个世间的亲人,也是我和你爹久别重逢后幸福的见证。”
“夫人想生,咱们就生,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照顾夫人,和夫人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苏仁德摸着张招娣的肚子,说道,“夫人生瑶光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让夫人一个人受委屈受苦。如今,我想加倍弥补夫人。”
“你要弥补也是弥补瑶光,肚子里的这个不需要你弥补。”张招娣没好气地说道。
“我要弥补的是夫人,其次才是瑶光。瑶光永远是我最宝贝的女儿,就算是肚子里的这个也越不过她去。”
苏瑶光被两人明里暗里的安抚逗笑了。
她抱着周望舒的胳膊:“你们不要婆婆妈妈的,我已经出嫁了,有夫君疼,不会和这个弟弟或者妹妹争宠的。”
她又不是小孩,还能担心他们疼肚子里的这个不疼她吗?她一个活过两世的人,还能和个小毛孩子争宠?
张招娣已经有孕三个月。
如今诊断出了喜脉,必须马上通知张家其他两姐妹,还有蒋婧以及贾春妮等人。
蒋婧作为大夫,要经常来给张招娣把平安脉,确定她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安全。
张招娣是高龄产妇,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挺多的,蒋婧和其他人听说她怀孕了,先是缓了一会儿,接着便要搬来将军府了。
之前让他们搬来将军府,一个个都不愿意受拘束,觉得搬过来会不太方便,现在听说张招娣怀孕了,全都想搬过来照顾她。
“怎么样啊,婧儿?”张迎娣问道。
“放心吧,小姨,义母的身体好得很。”蒋婧说道,“这些年我一直为你们调理身体,总算是让你们的身体状态变好了。”
“你义母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年轻人好生,你得多花点时间帮帮她。”
张盼娣在旁边说道:“你说需要注意什么,吃什么,我们来配合。”
贾春妮在旁边连连点头。
她又想起张盼娣的身体情况,问蒋婧道:“蒋婧姐,我娘的身体怎么样?如果她成亲的话,还能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吗?”
张盼娣羞得不行,拉走贾春妮,不许她乱说话。
“春妮放心,二姨的身体也很好的。”蒋婧说道,“只要她愿意,肯定能生。”
张盼娣还比张招娣年轻几岁。
张盼娣红了眼眶:“前些年我的身体已经垮了,别说生孩子了,照那种情况下去怕是活不过三年。要不是遇见大姐和瑶光,又遇见蒋婧,我现在怕是已经变成一堆黄土,春妮也被嫁给什么瘸子或者老光棍,只为了去换取彩礼。”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没想过别的。那位宋老板的确说过想与我成亲,但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没答应。”张盼娣说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张迎娣说道,“难怪这几日看那位宋老板总觉得他失魂落魄的,原来是因为你啊!人家诚心诚意求娶,你居然拒绝人家。”
“娘,宋叔挺好的。”贾春妮说道。
“这些都不急。”张盼娣说道,“咱们家现在最需要被照顾和保护的是大姐,在大姐平安生下孩子之前,我们都把其他事情放一放,重点是照顾她生孩子。”
张招娣就这样成为了重点保护对象。
两个妹妹、一个义女和一个外甥女轮流照顾她,她要是去桃夭坊,那场面就更夸张了,整个桃夭坊里里外外的人都把她当成珍稀动物照顾着。
大牢里。成安侯奄奄一息地趴在那里,在听见有脚步声时,恍若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抬起头来。
周望舒站在他的面前。
“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成安侯虚弱地说道:“璟儿,我是你亲爹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杀的是我的亲外祖、亲舅舅、还逼死了我亲娘。”周望舒淡淡地看着成安侯,“如果你是借着那微薄的一丁点血缘就想找我求情,那你要失望了。我既然亲自把你送进来,就不可能再把你救回去。成安侯,你不是很嚣张吗?你的小姨子是辰妃,打着她的幌子买官卖官,贪污受贿。你的儿子更是杀人如麻,视平民百姓为草芥。你要明白这世间万物都是有报应的。”
“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爵位和财产,我拿来换自己的这条命。”
“你的命不值这么多钱。”周望舒淡淡地说道,“对了,我来见你不是真的对你心软了,想发发善心,而是想来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夏臻已经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你的继室唐氏被关在夏臻的房间里,两人每天要争夺一份吃食活下去。你说啊,到底是你的继室唐氏活得更久些,还是你那个疯子儿子?”
“至于你,你不会死得那么快的,因为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死了。”
成安侯见周望舒不肯放过自己,连虚伪的慈父都不愿意伪装了。
“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你这个祸害。要是把你和你娘一起解决了,也就没有现在的事了。你终究是周家的孽种,总是向着周家,从来没有想过你姓夏。我真后悔把你认了回来。我宁愿没有后人继承爵位,也不该带回你这个白眼狼。”
旁边的狱吏听不下去了,问周望舒道:“大人,要不要拔掉他的舌头?”
“不用。”周望舒淡淡地说道,“要是拔了他的舌头,就听不见他好听的求饶声了。从今日起,你们每日对他用一种酷刑,直到把这里所有的酷刑都上一遍,再请大夫给他包扎伤口。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狱吏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
从刚才的谈话可以得知,成安侯害死了发妻,还谋害发妻的娘家人。如今周望舒重回京城,就是为了找这家人报仇的。
周望舒离开大牢。
他站在大牢的门口,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
那是成安侯的惨叫声。
这种被人拿捏住生死的感觉,必然是不好受的。
周望舒从衙门回到成安侯府。他刚回到府里,只见苏瑶光在搬东西。
“夫人,你这是……”
苏瑶光见他回来,说道:“娘现在有孕了,二姨三姨还有婧儿都搬去将军府了,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妨碍我们的人或者事情了,所以我也想搬回将军府。”
“行,那我们一起搬回去。”周望舒没有意见,“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的上门女婿,夫人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苏瑶光察觉他的情绪不对劲,停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抱住了他。
“你心情不好?”
周望舒靠在她的肩膀上,酸涩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想着回京报仇。刚开始的那几年,我想着这个仇必是不好报的,为了不连累你们,一旦找到好的时机,我就得偷偷离开,免得我犯了砍头的大罪时还要连累你们。”
“那后来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舍不得走。”周望舒捏着她的脸颊,“我还没走呢,你到处给人说我们是假夫妻,早晚是要和离的。那些饿狼整天盯着你,一旦我离开,只怕你就要被他们叼着吃了。我想了想,仇是要报的,也不是非要用偏激的方法报仇。”
这世间报仇的方法有千万种,有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的是温水煮青蛙,刚开始不痛不痒,时间长了也会把青蛙煮死。他想全身而退,就得用温水煮。
“那个时候成安侯府在我的眼里是无比高大的。它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后来,你陪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度过了许多难关。我看着你一次又一次救回九死一生的人,当时我就在想你一个小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情,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做到了。”
“我搜集了他们的证据,再找到各种证物和证人,就是为了某一天将他们连根拔起。”
“望舒,我们不提那些人了。你的大仇已报,咱们抽个时间去给你外祖他们上香吧!”
周望舒点点头:“好,我们先把东西搬去将军府。”
成安侯府出事,周望舒和苏瑶光又浩浩荡荡地搬回将军府。
下午时分,有关成安侯府的判决出来了。
夏臻与唐氏毕竟不懂朝中的事情,就免了他们的罪责。成安侯证据确凿,只能把他扔进盐矿里做工,这辈子都别想从那里爬出来。
周望舒刚才离开大牢的时候就打过招呼了,不管对成安侯的判决是什么,一定要让他被打够九九八十一天,就当是为他的外祖一家磕头赔罪了。
周望舒的外祖家翻案了,再也不是罪臣了。
周望舒为自己的外祖翻案有功,赐他忠义侯府,封他为忠义侯。
安平伯爵府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这世间又多了一个忠义侯府。
忠义侯府是属于苏瑶光和周望舒的,以后还可以传给他们的孩子。忠义侯府的府邸就在护国大将军府的旁边,要是把旁边的墙打通,两家都可以当作一家使用。
苏仁德提过把墙打通,但是被苏瑶光拒绝了。
苏瑶光想着打通容易,以后想要重新封上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那样容易伤感情。
反正只是在隔壁,随时都可以回来,又没几步路。
“瑶光今天不愿意把墙打通。”张招娣趴在桌上说道,“她必然还是介意这个孩子的。”
张盼娣在旁边说道:“大姐,你现在怀孕了,还真是容易胡思乱想。瑶光这么懂事,这些年一直在心疼你照顾你,她是最希望你能拥有幸福的人。她今天不答应,也是为了大家好。你想想看,这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都是你们的孩子,是瑶光的兄弟姊妹。这房子要是打通了,以后忠义侯府那边是她的,这边怎么算?是她的,还是弟弟妹妹的?”
“她喜欢就给她。我说过了,瑶光才是我最重要的孩子。她的想法比谁的都重要。”
“瑶光,你快来,你娘又闹别扭了。”张盼娣劝不了张招娣,只有把苏瑶光揪过来安慰。
苏瑶光端着汤水,坐在张招娣的旁边,说道:“就为了一个宅子的事情,值得你闹别扭?我是这样想的,你看你女婿这么厉害,以后是不是还要往上升一升?一旦往上升了,陛下是不是还得赐更大的宅子?我们要是把宅子打通了,两家变一家,皇上一看我们家的生活这么好,住的宅子这么大,那还需要赐什么?到时候,因为两家合一家的事情,夫君连赏赐都不好拿,那样岂不是吃亏了吗?”
张招娣听着苏瑶光的话,轻轻地点头。
“还是你想得周到。”
其他几人偷偷地发笑。
“瑶光,现在成安侯和成安侯夫人都在你们的控制之中,没人能伤你们分毫了,你们不用再避孕,可以考虑生孩子的事情了。”蒋婧说道。
“瑶光他们一直在避孕吗?”张招娣问。
蒋婧看向苏瑶光,后者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说她大嘴巴。
蒋婧不好意思,想要补救,却听见苏瑶光大方地承认。
“是啊,娘,前段时间你们也看见了,那成安侯夫人和她那个凶兽般的儿子总是盯着我们那边不放,我们不敢有半点疏忽,所以不敢太早就孕育孩子。我们希望孩子在健康安全的环境下长大,不想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现在呢?现在可以了吧?”张盼娣道。
“现在也还不行。”苏瑶光说道,“你们忘记爹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说是在练兵,极有可能边境还会有战事吗?”
张招娣面露担忧之色。
上次她怀女儿,苏仁德一去几年没回,害得她以寡妇的身份照顾女儿。现在好不容易全家团聚,还没有幸福几日,竟又开始骚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