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被烧一事最终还是李晚在老太君跟前得了脸。
太傅府下人们窃窃私语,都在谈论这姑奶奶的聪明有手段,旁的不说,但是三夫人的头脑就让下人们敬畏,如今三夫人迟迟找不出来的人,却被姑奶奶李晚三两下就得到了结果,这让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纷纷在心中对主子们的观念有了改变。
葳蕤居是最不起眼的,在整桩案件中,但李晚却是知道,李毓灵获利却是最大的。
她被禁足尚且能帮李晚这么大忙,价值被李晚看到,李晚想方设法帮她解除禁足。
而老太君那儿也顺坡驴下,顺着李晚的建议,将李毓灵的禁足给解了。
李毓灵被禁足也不过十来日,应是老太君设下命令有史以来解除禁足最快的一位主子。
十二日内,女医来葳蕤居的次数每日不少于五次,几乎是常常往这儿跑,在门房那儿都有了姓名。
而李毓灵的眼睛在这女医的诊治下还真有奇效,一日又一日,李毓灵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睛虽然还是视物不清,但轮廓却是比从前清晰许多。
李毓灵发着呆,想着事情:女医给她开的药并不是用来治她的眼睛的,而是给她调养身子的,但她从前吃这么多药,却一直没有好,反而这几日针灸又热敷种种稀奇古怪的样式,让她的眼睛好了许多。
但女医说这眼睛要恢复如初是很艰难的,大概聊胜于无,这句话没有让李毓灵气馁,反而打起了精神。
这句话就说她这眼睛还有的治,这怎么不让李毓灵高兴呢?
正发着呆呢,外头来了人。
是李晚。
李晚今日领了庄娴儿来。
李毓灵从上一次游园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庄娴儿,与府中的其他同辈关系也不甚密切。
而明日,就是谢家谢敬敏的丧酒宴。
李晚领着庄娴儿来,意思便很明了了。
李毓灵淡然看着二人进来,庄娴儿看着李毓灵,表情不大好,但被李晚瞪了一眼,随后不情不愿地行礼,抬眼一看,就见自己母亲眼神更冷,庄娴儿想到母亲的雷霆手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面对李毓灵的笑容加了真切些:
“恭贺表姐解了禁足,这些日子可闷坏了吧,不如明日一道儿出门去,听闻城西有家酒楼的木偶戏唱得特别好,有许多人都特意跑去城西听呢。”
城西木偶戏?
古原草?
“这酒楼还有个新奇的名字,叫古原草。”
庄娴儿侃侃而谈,她很得意于自己知道这个消息。
最近这个还有个柴心记的糕点都十分受贵女们的喜爱,但古原草属于酒楼,女眷们不好事日日出门,让人去古原草请木偶戏班子来,没想到被拒了,说只在酒楼内演出。
这倒是更让人勾起了好奇心。
于是都遣了自己的身边人去酒楼听,然后回来转述,更有甚者聘请了府里养的说书先生,专门去听了以后回来绘声绘色地描述。
但木偶戏与旁的不同,那木偶比皮影更有实感,而且灵活又逼真,光靠口头讲根本不够滋味。
庄娴儿说得绘声绘色,主要是想拉动李毓灵一道儿去古原草。
她这两日看母亲与李毓灵走得近,便知道母亲很喜欢表姐,虽然庄娴儿并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毓灵的确聪明,且母亲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糟糕,相比于父亲,庄娴儿更喜欢母亲,所以她并不介意靠近母亲喜欢的人。
李毓灵听完后,适时地露出三分惊讶与好奇。
“竟让表妹都如此激动,那看来是很好玩了。”
李毓灵笑着说。
她这几日养病,足不出户,补品一水儿地流进她的库房,燕窝鸡汤一盅又一盅地进她的肚子里,才十来日,李毓灵的面色就恢复如常,人瞧着都有精神气许多。
李晚就是想再通过自己女儿与李毓灵再拉近关系。
“是呀,你大病初愈,躺了这么多日,多出去看看,外边儿好玩的多着呢,老太太心疼你,特给你多拨了月银”李晚笑吟吟地说道。
她说话不刻薄不怼人,李毓灵反而还有些不习惯。
瞧得出来,李晚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战果也让她十分满意,对于与李毓灵联手这个决定,也让她十分肯定自己的头脑。
如今在母亲眼里,她李晚比两个儿媳有用的多,且她这两日刻意为了讨好,反而压抑了脾气,更是迎合老太君的偏好。
江氏的性子被李毓灵学了去,也被李晚学了去,反而她本人,这两日被儿子生病磨得脸色有些蜡黄。
兴央居内,江氏好不容易哄睡了儿子,就冷着脸敲打奶娘,奶娘被说得两股战战,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春日里本就易多染风寒,奶娘也是想通风给小少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想到吹病了。
也是江氏养这个孩子过于精细了些,男儿本不该如此,但这个儿子长得太像小姑娘,江氏总是下意识地会觉得自己生得是个女儿,连带着照料也精细了些。
奶娘想劝,最终还是止住了话头:算了,主人家都没说什么,她一个奶孩子的下人,多这些嘴干什么呢?
江氏疲惫地挥挥手让奶娘退下。
她是一个有主意的女人,虽然表面看着软糯温婉,但实际心比铁硬。
太傅府的女子,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
江氏叹了口气,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和如今的局面,内心有些焦躁和怨恨。
吴氏将祠堂这事儿推给她,这是让江氏没有想到的,因为一旦要涉及查人,那就要有权,但吴氏怎么舍得将厨房让出来。
她与吴氏,一直争夺的,就是厨房的管事权啊!
虽然真正的管事权在老太君手上,但谁能在大厨房吆喝,这就说明老太君的心偏向了谁。
当江氏可以吩咐厨房的人时,她并没有自己预想的开心喜悦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一口大锅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老太太不是一个愚笨可以糊弄的人,江氏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