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意识,模糊的人影。
“哦!我的珍宝!你怎么和小鸟一样淘气?睡在了地板上?不过放心!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oh my treasure! why are you as mischievous as a bird? Sleeping on the floor? but don't worry! I won't blame you! because we are family, we will always live happily together!]”
熟悉的男声回荡在石尅门脑海中,他恍惚着看着眼前两个温暖模糊的人影,不由自主道:“爸爸……妈妈……[dad… mom…]”
一道慈爱温柔的女声也传来:“宝贝,爸爸妈妈带你去买新衣服怎么样?[baby, how about mom and dad take you to buy new clothes?]”
石尅门还未伸出手,便是突然来到了一处审判台上。
台上的两个人被一团熊熊烈火围绕,他们被架在十字架上,脚下是无数的柴木和逐渐蔓延上身的火焰。
周围很是嘈杂,石尅门隐匿在人群中,他认真听了。
“你们两个奸夫荡妇!钱赚得还不够多吗?竟要勾结狗官!要骗我们的钱![You two adulterers and sluts! Isn't the money earned enough? to collude with the dog official! You're trying to cheat us out of our money!]”
“烧了他们!烧了他们!神会为我们做出正义的审判![burn them! burn them! God will make a just judgment for us!]”
在众人的起哄下,有人竟直接抓起一根燃烧着的火棍,一把扔向二人。
其他人见状也都开始效仿了,随着扔去的火棍越来越多,二人终于是在痛苦哀嚎中被活活烧死了。
可这还不解气,周围人又是吐唾沫,又是骂,却也舍不得丢鸡蛋,扔瓜果,那未免有些浪费。
痛快了后,众人散去,只留下一个小孩子在原地。
石尅门一步一步走上台,跪在焦灰前,痛哭着用力捶打地板:“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不知道那封信会丢!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Sorry! Sorry! dad! mom! I didn't know that letter would be lost! Sorry! It was me who caused you all!]”
小男孩想要忏悔,可他从来不信神明,也少有朋友和亲近的人,如今想要忏悔也无处了。
隐约地,仿佛有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石尅门不敢抬头,他不敢面对。
男人慈祥道:“不,这不怪你,我的珍宝!只是我自己太不谨慎,你不要怪自己自己,因为你只是犯了孩童的错误而已。[No, it's not your fault, my treasure! It's just that I was too careless myself. don't blame yourself, because you just made a child's mistake.]”
女人也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宝贝,你应该懂得安眠与快乐,在没有我们的日子里,你也要开开心心,我们永远爱你!我的宝贝![baby, you should know how to sleep and be happy. Even without us, you should still be happy. we will always love you! my baby!]”
肩膀轻了,石尅门的泪却还没有干,火烤干了,夜晚又下起了雨,终究还是雨停了才干的。
天明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飞鸟,翱翔于天,向着朝阳处飞去,无需归处,天地为家。
飞得正欢时,思维突然杂乱!
眼前的欣欣向荣之景消散了,只剩下一片漆黑,和被烛光照亮了的一扇被锁链紧紧锁住的黑色大门。
他刚想触碰大门,大门忽地自己炸开,一个人影跑了出来。
石尅门定睛一看,那人影满面血痕,瞳孔圆瞪,诡异恐怖,虽是人,不似人,却似他!
那人与他一般模样,张牙舞爪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给他吓得心惊肉跳!
脑一热,猛然惊醒!
“你怎么了!”
石尅门瞪大着双眼,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有些头重脚轻。
张百态见此模样,着急地晃了晃他的肩膀:“小伙子!你没事吧!”
石尅门扭头看向他,见了人,这才逐渐平息下来,他卸劲地往后一躺。
张百态连忙接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石尅门摆摆手,道:“不,我没事,我只是做噩梦了。”
张百态闻言才松了口气,将他身体推直道:“那先精神精神。”
石尅门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道:“不必了,我已经好了,走吧,别耽误行程。”
说罢便爬下了树。
见他有力气爬树,张百态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也跟着爬了下去。
……
二人跟随着地图的指引,一路来到了茶玉村。
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已经在地图上显示的位置了,可眼前除了一座大山以外,再无去路。
石尅门一时犯了难,不禁怀疑道:“难道地图是假的?”
张百态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指着山顶笑道:“小伙子,怎么能妄下定论呢?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我们爬上去看看?”
石尅门抬头望了望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有些犹豫道:“会花费很多时间吧?”
张百态闻言却是挑眉:“小伙子,你怕不是忘记了我的本事?”
“还可以带人?”石尅门疑惑道。
“哈哈,自然可以,不然教主怎么敢放心的?瞧好了!”张百态说罢便催动体内王者能量。
突然,张百态的身形便钻入了一旁的树影中。
“小伙子,快过来这树这边!我带你上去!”
右手边的树传来张百态的声音。
石尅门径直跑了过去,脚刚触碰到树影,便犹如踩空一般,钻了进去。
随后这树影诡异地开始游走起来,爬上了山,在山上的处处影子中不断地替换,被替换的影子回归本源,就这般,一直到了山顶。
二人一下子就在山顶处蹦了出来。
石尅门倒也不再那么觉得奇异了,开始鸟瞰着。
还果真是高处看得清!二人一下子就看见了山那边的一个村庄,循着村庄处往这边看来,道路也明了了。
张百态笑道:“原来进去的路是被一些长期没清理的藤蔓给遮住了!”
石尅门点头道:“那我们下去吧。”
张百态无奈地扶了扶额,叹气道:“哎!虽说我这能力并不算怎么强,但也还请不要总是忽略啊。”
说罢,他再次将石尅门带入影子中,往山的那头去。
很快,他们便翻了过来,平稳地站在地上。
“走吧!”张百态招手道。
“嗯。”石尅门跟上。
出了山路,他们便走上了一条人为开辟的小道了。
小道两侧是金色的麦田,只是似乎没人在耕种?
二人怀揣着疑惑继续向前,忽地,路边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红白花领裳的面容精致的女子。
张百态上前笑着打招呼:“姑娘你好!我们是遨游四海的游士,敢问此处是?”
女子也礼貌笑道:“你们竟然来此游玩儿,却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张百态尴尬地抠了抠后脑勺:“啊,也只是误打误撞罢了,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们总得像从前那样玩上一番才走的,请问姑娘你是?”
女子回道:“我叫九煦,是这儿的村民。”
张百态拱手道:“原来是九煦姑娘,看你穿得像个大家闺秀,一时也没猜出来,实在抱歉。”
九煦莞尔一笑,微微摆手道:“只是家中丈夫精明能干,出村为我破费罢了。”
她笑着挥手道:“不过你们还是请回吧,最近村里不怎么太平。”
“不太平?”张百态疑惑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九煦摇了摇头,道:“你们外边的人还是暂时不要掺和,受了伤,遭了邪了不好。”
张百态刚想继续说什么,石尅门突然走上前来,满脸微笑道:“大姐姐~我们走这一路也累了,现在我的肚子还饿着呢,你就收留我们一下,好不好?”
九煦看着眼前这张可爱的小脸,眼睛微微睁大,脸上涌现一抹淡淡的红意,故作别过头咳了两声,有些吞吐地柔声道:“好……”
见她答应,石尅门满是欣喜:“谢谢大姐姐!”
他拉起张百态的手,对九煦道:“大姐姐,我们走吧!”
九煦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带着二人往村里去。
一直进了村。
石尅门打量了一下四周,村子里的村民似乎忙得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干,见来了外人,也没什么异样的眼光,还多是笑着打招呼。
石尅门感慨道:“这里的人还真是热情呢,大姐姐你也真是人美心善。”
九煦一听,刚平复的情绪又如波涛般涌上心间,暖暖的,又是红了脸,轻声道:“其实也没那么好了……”
“怎么这么说呢?”石尅门的小嘴真是停不下来,“以前去其他地方旅游时,还未曾见过像姐姐这么好看的人呢。”
九煦觉得这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小福星,仅凭三言两语,便足以让她忘乎所以。
她一路将二人带到了一家客栈,介绍道:“这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客栈,你们如果是要在这儿玩几天的话,这里是最好的住处了。”
客栈掌柜见了九煦,也是开心地打招呼:“九煦姑娘!你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石尅门眼眸一沉,随后快速恢复过来。
九煦也是满面笑意的抬手道:“也不算,就是带两位客人来看看。”
掌柜听闻是客人,忙上前招呼:“哎哟!总算是来了欸?两位!你们要订几间房?”
张百态回过神来,道:“一间就够了。”
“好嘞!马上给您安排!”掌柜也不墨迹,忙去取钥匙。
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把钥匙快步回来,将其递给张百态道:“客官,二楼第三个房间的。”
张百态点头,接过钥匙。
九煦见安置好了,也告别道:“二位还请好好游玩儿,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石尅门突然招手道:“大姐姐~你空了的话一定要带我们一起参观参观啊!”
九煦刚踏出客栈的脚顿了顿,不敢回头,答应道:“好,好。”
随即便快步离开了。
石尅门和张百态上了二楼,进了屋。
二人坐在一张桌子前。
张百态在那儿发呆,他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这跟昨天满脸冷酷,杀人无情的罗刹是同一个人?
石尅门也在那发呆,准确来说是思考。
突然,石尅门打破了这份安静,道:“总司,你也发现了吗?”
“什,什么?”张百态被莫名唤醒。
石尅门叹气道:“我看你在思考,以为你也发现了,我说刚刚那个大姐姐。”
张百态刚才一心都在石尅门身上,哪有那么多心思想其他?只好摇头道:“我没怎么想这些,怎么了?你觉得她有问题?”
石尅门点头,断言道:“我推测,她是个杀人犯。”
“何以见得?”张百态神经一绷,表情严肃。
“我有三份证据。”石尅门道,“一,就我们昨日所见所闻,茶玉村有天泉木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又因为这里也不算特别隐蔽,所以应该已经有很多人来过这里了,那么,为何路那么干净?”
“路?”张百态反应过来道,“你是说,那些来的人多是图谋不轨,所以并不全是善良模样来的?可那条通往村庄路却显得那般干净,不像被人蛮横踩踏过的模样?”
石尅门点头肯定,继续道:“所以我推测,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一定是被杀了。”
张百态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追问道:“那下一个证据呢?”
“第二就是,他们的神情,包括那位姐姐,和村民,他们的神情都太过正常,太过平静了。特别是那位姐姐,她对我们的到来好像习以为常,不过你可以说这是我的直觉,那么接下来,断定是她的原因就是……”
“第三,刚才楼下掌柜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意义听,那句‘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和‘总算是来了’我就可以确定,这个村庄已经很久没外人进来过了,而且那个姐姐近期一直在外面,镇守!”石尅门眼神细腻道。
“砰!”
张百态猛地把茶杯放下,欣赏地看着石尅门,赞叹道:“不愧是教主的徒弟!如此多的细节,竟是被你尽数看了去。”
石尅门自嘲一笑:“我终究是不如师父的,比方说现在,我除了等待以外,就再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张百态诡笑道:“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既然那个姑娘那么喜欢你,而她又是此次案件的重要人物,不妨你多去跟她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探查出些什么有用的情报。”
石尅门思考一番后,同意了这个方案:“好,你说得确实有道理,或许今天下午我是可以去找找她的。”
“那就成!我随时给你把关,一有不对,我立刻带你逃跑!”张百态双手合十道。
石尅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深深地注视着茶杯中自己那张充满着少年感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