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府令王苒让人安排了上好的房舍,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就在前院与后院的中间。
芷兰几人进了院子,曹牧谦就让她自己先休息,他与赵破奴则是返回了前院。
她一直穿的直裾,言谈举止也并无太多女子的神态。
也或许是她一直很安静,太守令也没注意到她。
所以给这个院子安排的婢女,清一色身材高挑,模样端正。
连她同为女人都不免多看几眼。芷兰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围着她服侍的婢女,心里不禁撇嘴腹诽,做男人就是好,做有权的男人更好。
看看,这到了地方,郡守安排的有多细心。
芷兰先泡了个澡,在古代这澡能每天洗是最好的。
因为,古人这上卫生间没有卫生纸之类的东西。两三天不洗,那身上的味道就很重了。
这也是皇帝为什么要给朝中官员休沐,不洗澡,大殿之上日日开会,那味道可真是很折磨人的。
而在前院的厅事堂内,曹牧谦端坐首座,摩挲着手指上的玉韘。
“这次吾前来是为迁徙灾民,吾准备迁徙一批灾民至中山国。
人数定在二十万,至于迁徙何处的灾民,还需忽大夫安排好。”
赵破奴适时将手中的箱箧放置在桌子上,打开箱箧让众人看的清晰。
太守令王苒看了一眼箱箧,忙拱手“臣得罪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拿过箱箧将里面的金印紫绶、文书、敕牒、传、藉一一仔细查验过。
然后将所有文书又递给忽黯查看,忽黯查阅后点了点头。
王苒赶忙将所有文书整齐的放进箱箧,忽黯笑着看向曹牧谦“有冠军侯来此相助迁徙,臣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
“其他灾民安置在何处?”曹牧谦沉声问道。
忽黯听曹牧谦如此问,忙解释“灾民的人数实在太多,这城内安置不下,也恐生乱子。
现下都安置在其他地势较高的空地上,有士兵驻守,定不会生出乱子。”
“听闻灾民多达几百万,几处高地能安置下?”赵破奴好奇追问。
忽黯“臣已先后派兵送灾民迁徙至其他州县,总计五十万。
如今至少还有二百多万没有迁徙走,许多难民被臣派兵驱赶至其他处。
难民聚集恐有暴动,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忽黯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斟酌了一番才道“冠军侯此次迁徙二十万灾民着实有些少,能否再添二十万?”
赵破奴嗤笑一声“忽大夫,您当二十万只羊呢?那可是活生生的人,迁徙四十万,您也不看靖王能不能吞得下。”
忽黯尴尬一笑“是臣痴人说梦了,四十万的确太多了些。
只是,咱们这如今还有将近二百万的灾民无处安置。
陛下派遣臣与蔡司农赈灾,可眼下这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些灾民再不转移,那就真怕生出大乱子了,到时可不是咱们能担待的起的。”
这话赵破奴就不爱听了,皱着眉头盯着忽黯“忽大夫,我们侯爷此次前来只负责迁徙灾民,这如何赈灾可不是我们侯爷的职责。”
忽黯又是一噎,可也不好直接怼回去。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赵破奴是曹牧谦极信任的属下,如今又是将军之职,实在得罪不起。
就在忽黯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这话时,王苒笑的一脸讨好“赵将军说的是,臣等也是不忍心看着受灾的百姓无处安家,这才心急了些。”
蔡施这时也接了话“如今濮阳城内的粮食已告罄,城内百姓如今都快吃不上了,就更不必说安置在外面的那些灾民。
冠军侯此番迁徙灾民,换做平时二十万自然是不少。
可眼下的情况,迁徙这二十万无疑是杯水车薪,”
曹牧谦看向蔡施,沉声不疾不徐道“大司农希望吾迁徙多少?”
蔡施拱手“臣与忽大夫的想法不谋而合,此次迁徙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
赵破奴在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那中山国要是侯爷自己的封地,别说四十万,就是五十、六十都能迁徙过去。
可人家中山国的人口已近百万,迁徙二十万,也是要给地给种子开荒的。
其余的给不了地,那就只能变卖为奴。
二十万也是他与侯爷仔细琢磨中山国境内的情况,合理安排出来的。
真要是迁徙四十万,那中山靖王怕是连城门都不敢给开了。
从古至今,受了灾的难民想要迁徙至王侯封地,朝廷那都是要与王侯协商的。
哪容得他们想要迁徙多少就多少,就这二十万,还要他们侯爷去找中山王套交情呢。
四十万?他们侯爷是有多大脸呐!
这帮老匹夫,可算是见到来人了,巴不得把把这担子都扔侯爷身上。
曹牧谦摩挲着玉韘久久不语,一时间堂内诡异的安静。
忽黯几人见曹牧谦不作声,他们也憋着不做声。
灾民这么多,他们能迁徙周边的都已经迁徙了。
可还有二百多万的灾民无处安置,再这么下去,迟早要生乱子。
就算曹牧谦肯带走四十万,还有一百六十多万的灾民。
朝廷已经好些日子没送粮食来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几个都要饿死在这了。
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他们有命活着回去再说吧。
“明日再论。”曹牧谦忽然起身,留下这么句话,就带着赵破奴离开了。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侯爷,这帮老匹夫这是推卸责任。四十万灾民,咱们可就一千多的士兵。
这中间要出点啥事,咱们这一千人能挡得住么?
再者说,四十万灾民,又不是四十万牛羊,靖王哪会心甘情愿接收,怕是到时候连城门都不给咱们开.....”
一路上赵破奴巴拉巴拉讲个没完,二人回来院子,他的嘴巴还不停。
曹牧谦进了院子,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直接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跟进去的赵破奴站在门口一愣。
“唉,侯爷,咋就关门了?我这还没说完呢。”
“晚上再说。”屋内传来曹牧谦冷冰冰的一句话就没了声音。
赵破奴挠挠头,转身往院子西侧自己的屋子走去,嘟囔道“晚上有啥好说的,我还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