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和小伍子突然动了。
铁尺出鞘的嗡鸣与江河旋身踢出的疾风同时炸开。满脸疙瘩的跛腿兵还没有收回的刺刀被铁尺绞住腕骨,小伍子顺势拧腕的力道让那把汉阳造步枪在空中划出半弧,枪托结结实实砸中右侧瘦猴兵的太阳穴。与此同时,江河的手枪枪管已精准戳中满脸疙瘩的跛腿兵喉结,软骨碎裂的闷响混着血沫喷在尘土中。
剩余三人刚摸到枪栓,江河的德国镜面匣子已经开了火。小伍子则像猎豹扑击麋鹿般撞进两人中间,铁尺的月牙刃卡住其中一人的扳机槽,左肘后顶正中另一人肋下的章门穴。
当最后一个兵匪瘫软在驴车轱辘旁时,小伍子正在他们身上擦拭铁尺上的血渍。江河弯腰拾起那柄刺刀,刀尖挑开领头兵匪的衣襟,露出内衬里\"陕警三旅\"番号标识,
小伍子胡乱捡了几个人的枪扔进后车厢,吆喝着“李二代”、安梅花和吓傻了的车把式:“没魂了?还不赶快上车走!枪都响了,等着人家来援兵呢?”
注:铁尺是中国传统冷兵器中的一种奇门兵械,虽名为“尺”却与量具无关,其形制与实战功能极具特色:形如三叉,主体为圆柱或六棱柱形铁棒(长约40-60厘米),两侧带有短小旁枝(约10厘米),整体形似笔架,故又名“笔架叉”,上粗下细的设计便于握持,棱角分明的柱体在劈砸时能造成钝器伤害。无锋有棱,区别于刀剑,铁尺不开锋刃,主要依靠棱角打击要害(如关节、穴位),旁枝可卡锁敌方兵器——日本十手(铁尺变种)就专门用于克制武士刀。
这种兵器隐蔽性强,可藏于袖中或腰间,清代衙役常将其插在后腰,突发时反手抽出即可制敌,陕西民团更用铁尺对抗马家军骑兵的弯刀。
安梅花再也不敢在江河他们面前逼逼赖赖了。
转天,骡车刚碾过界碑上的\"五丈原\"三个字,前边的道儿却被堵死了。
骡车轱辘在\"五丈原\"界碑上碰出火星时,从古道两侧的灌丛中突然立起来几十号人,他们手里的家伙什在薄雾中闪着冷光:晋造冲锋枪、汉阳造、中正式……齐齐把枪口怼过来!
\"周哥,后路也被封了!\"小伍子一边抄起抄冲锋枪,一边冲江河招呼。扭回头看时,后边官道上乌压压冒出三十几个包头巾的刀客。紧接着,两边山坡上忽喇喇竖起杏黄旗,锣声里夹杂着铁哨尖啸。
一个女人裹着猩红大氅,领口缀着十二颗陕军将官的铜纽扣,右耳垂坠着半枚翡翠虎符,身后跟着一众铁塔似的汉子,
江河示意小伍子不要乱动。
“李二代”掀开车帘,鎏金怀表的链子直晃悠:\"这位女当家,小爷车上可是有大官…….\"
\"砰!\"
雪里红抬手便是一枪,“李二代”的礼帽应声飞起,露出底下抹了桂花油的西洋分头。
\"小相公莫急。\"她吹散枪口青烟,\"等姐姐把你削成人棍,自会收拾你说的那个大官。\"
“敢问那个大官,在火车上伤了我那么老些人,这个账咱们是不是该算算了?\"她手里转着大肚匣子,冲江河这边招呼。
妈的,这可应了那句“人在江湖漂,早晚得挨刀”,火车上救下了“李二代”,这就碰上寻仇的了。
“老老实实把枪都扔出来,什么都别做,什么心眼子都别使,这事还能有缓儿,但凡你们敢使一点心眼子,可别怪我雪里红心恨手黑!”
哗啦啦的响声中,江河和小伍子把收缴的长短枪和自己身上带的长短枪全都扔了下去,两个人举着手下了车。
“这还差不多.。”自称雪里红的女人好像很得意,“走吧,跟姐姐找个地方盘盘账!”
几个人连带着车把式往山上走,李二代看着雪里红差口水流出来了,低声嘀咕:“这要是我的女人多好!”
江河真想踹她一脚:真做玛是个作死的鬼!
不过,雪里红确实是美。
拿文人的骚情话形容就是“眉似远山含霜雪,眼若寒星淬银芒。”
三十来岁的年纪,和熟透的海棠果一般,颧骨处淡褐的刀疤非但不损颜色,反为这张鹅蛋脸平添野性——那是三年前劫陇海线军列时,被流弹擦过的战勋,青丝绾作男子式样的单螺髻,斜插的鎏银短簪,发间暗藏的红绸碎布随风翻飞,就像鬓角绽开的血色山茶。
身上绛紫短打,立领斜襟箭袖衫以鄂尔多斯细羊皮衬里,肩头缀着狼牙铜扣,下摆开衩处露出玄色绑腿,牛皮腰封上双排弹匣如黑曜石镶嵌的腰带。柞蚕丝面料的披风浸过桐油,既能防雨又挡流矢,翻卷时隐约露出内衬绣的《水浒》一百单八将图谱。
说不出来的飒爽英姿。
最惹眼的当属胸前交叉的牛皮武装带,两把毛瑟c96驳壳枪的烤蓝泛着冷光,恰与她眸中杀气交相辉映。
还有一点就是拿前世的话粗俗地评价:这个女人极其女人:该凸的凸了,该翘的翘了、该膨的膨了……
江河不禁好奇,这样的女人是怎么成为土匪的?
大概是那女匪瞅到江河看她,哼了一声:“把他们眼蒙上!”
两件黑布衣服蒙在了江河和小伍子的头上,两个人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听到另一边“李二代”杀猪样叫唤:“好汉爷,姑奶奶,别杀我,我爹叫李文章,家里有的是钱,好汉爷好汉奶想要多少说个数就行!千万别杀我!”
一个女生厉声斥喝:“把他嘴堵上,聒噪死了!”
随即,正在求告的“李二代”立即像被抽了舌头一样没了声音。
身后押着江河和小伍子的两个小喽啰低声议论:“二哥,大当家的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都是货留下,要么放人要么杀掉扔山涧沟子里喂狼,这回怎么带山上了!”
“柱子回来说,他们两个叉了孬孩七个人,老大想要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人。”
“那有什么见的,还不是跟咱们一样,两个肩膀上架着一个球……”
“跟你一样?你去跟孬孩斗斗试试?他一个人背着双手都能打咱们这样的七八个,听说当年咱们老当家的没了,咱大当家的哄着才他上坐上头把交椅。”
“啥哄啊?你说的好听,人家都说是陪着孬孩睡了好几宿!”
“你丫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事心里清楚就行,再胡咧咧当心大当家的像上次一样,也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