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娘子来了。”
随着丫鬟朝屋里头汇报,门内踏进一只锦花锻绣鞋,秦氏和下面坐着的云让一齐抬头看去,神色各异。
“大郎媳妇来了。”
只见来人缓步踏入,姿态慵懒,抬手间,云锦广袖下露出一截纤腕,翡翠镯子水色极好,衬得那苍白的肤色更淡。
而裙摆上繁复的缠枝纹随着步履流转,华贵依旧。
“母亲。”
云湘顿住脚步,冷冷扫了眼坐在客座上的云让,压下嘴角的不屑,朝位子上的秦氏行礼,便挑了个位子坐下。
“大郎媳妇来的正好。”
秦氏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假笑,眼神打量刚坐下的人,手却略抬起指向云让。
“你弟弟听说你身子不好,特意来探望一二,既然是你们姊弟之间的私密话,我就不好打扰。”
说罢,底下坐着的云湘和云让谁也没说话。
这要是旁人来,就算不挂脸,也得心里暗暗记恨,可秦氏活得久了,不觉得尴尬,只接着往下说:“你带着你娘家弟弟逛逛,姊弟间叙叙旧。”
“是,母亲。”
云湘直到秦氏说完这句,才起身应了。
她余光掠过坐姿比平日里不知端正多少倍的云让,趁着转过身的时候翻白眼。
“母亲,那我和二弟就先退下了。”
秦氏点点头,看着两个身形走出屋子。
她一边上嘴唇上挑,神色间满是嫌弃。
这云二公子的名声,哪家不知道,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浪荡不羁,和那姓周的是一丘之貉。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议亲不避讳着些。
秦氏之前一直没见过云让什么样子,便想着定是个肥头大耳的,却没想到长得这平头正脸的。
她垂眸,饮了口桌上的冰碗,神色莫辨。
“你来做什么?”
云湘把云让带进屋里,遣散里头的婢女,下巴微抬皱眉看他。
云让拂了拂浅蓝色衣袖,抬眉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听说长姐病了这么久,做弟弟的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更何况,吃了药也不见好,很让弟弟担心啊。”
他斜倚座椅,唇角噙着三分笑,眉眼生得极好,偏被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折了七分贵气。
说话间,男人眼尾微挑,声音懒散。
云湘见惯了云让惺惺作态的样子,并没有受他哄骗,这时候听他说这话,只觉得可笑。
她一边眉毛抬起,瞳孔从上到下,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别给我装,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场面话就免了。”
云让轻笑一声,别过脸去,无意识瞥了眼小几上的药碗。
而后他嘴角噙着的笑忽地一顿,眼底飞快闪过什么。
云湘知道,她这弟弟来了,就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想起还在杏雨院的云兮,她眼底藏着的狠色都快溢出。
“侯府基本上都是女眷,你一个外男不便出入,带你逛逛就免了。”
“坐这么久,你该看也看到了,请吧。”
云湘看着云让若有所思的模样,又忍不住翻个白眼。
正当她以为,这男人要赖着不走时,眼前人却忽然起身,似笑非笑地同她对视。
“好啊,那弟弟就先回去了,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