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我是真的忍不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这个样子。”
方涵不停抽泣,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陷入了情绪里,温宁看得很是心疼,上一次看见方涵哭成那样,温宁又是心疼,又是不解。
为什么爱情会让人变成这样?
“慢慢说,不着急。”温宁看着方涵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轻轻抚摸着方涵的背,为她顺气:“说出来就好了,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宁宁,刚开始挺好的,我和他开始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创业了,热恋期不过三个月,后来我就发现他对我逐渐的冷落,我很不安,我就问他…他那个时候就…跟我说,跟我说现实压力太大要多忙生意上的事情。说完之后更加冷落了,就是话也说不了两句,而且就算说了也是那种很敷衍的语气,我真以为他是压力大啊…宁宁…”
方涵一边哭着,一边吐槽:“我那个时候还想说,不要打扰他工作,要给他私人空间,也不要给他压力嘛…然后我忍好多天了,就问了一句他爱不爱我,结果第二天跟我说了一堆什么压力太大,我一找他,他压力就更大了,说语音都不敢听了,还说什么不想重蹈和他前任的覆辙…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分手?!”
“真的,我那个时候我还真觉得是我给他压力了,一直反思自己,一直给他道歉,可是没用,最后他还是要分手。可结果呢??分手不出三天他就官宣了新对象,甚至我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我是被绿还是被小三了。”
方涵越说越气愤,不停抽泣着:“直到看见他官宣新的女朋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说什么压力大不大的,可那个时候他跟我已经在一起三个多月了,我跟他刚认识,刚谈恋爱的时候,他已经面临的是现在这样的压力,那个压力又不是突然一天增大的。之前热恋期的时候能够顶着压力一直粘着我,能跟我腻歪,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哪有什么断崖式,怪不得分手的时候那么绝情,原来是早就已经有新欢了。”
“宁宁,你知道吗?从那一刻开始,我才开始怀疑自己从前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个人渣?那个时候我才对他彻底没了信任,再回过头去想谈恋爱的时候,他跟我说的所有的话,才恍然大悟,原来早已经漏洞百出。只是正在热恋期的我习惯了心软,也习惯了给他找借口。”
方涵说着说着越来气,看着温宁停了哭泣:“宁宁,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刚谈恋爱的时候,怎么跟我说他前任的?他说他被前任伤得很深。说他前任又是抽烟又是不工作之花他的钱,还给他天大的压力,他那时候还说他前任,就是可能是离过婚的,对,反正就是说那种不干净,然后又说他前任天天不是跟这个男的聊,就是跟那个男的聊,反正就是说他前任各种压力他,各种对他不好。最后还给他戴绿帽子,就是这种情况,各种有的没的。”
“他那个时候还在读书,就在校外租了个房间,就跟他前任同居了,然后大概同居了一个四五年的样子,对,然后就说这段时间他前任又一点都不工作,就天天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那种,他又要交房租,然后又要负责两个人的生活费,还要上课赚钱,他就是说他自己一个人压力贼大贼大什么的,说他前任就是想方设法地给他压力,又想花他的钱还大手大脚那种。我就很奇怪,假如真的是按照他那样说,那为什么还能同居那么久呢?不应该早就分开了吗?然后他的解释就是说前任很偏激,他一提分手,前任就要割腕自杀跳楼等等威胁他不能分手。”
“我当时就有点怀疑,我一直觉得谈恋爱不管怎么样分手了之后,大家就好聚好散,毕竟真的爱过一场的人,只要有点人品和素质,到最后怎么会恶语相向。但是你知道他又一脸真诚,长得又是忠厚老实的长相,我一时心软加上又是第一次谈恋爱就信了。”
“我还是在发现他可能把我绿了,或者是让我莫名其妙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小三之后,才反应过来,能把前任骂成这样,而且什么错都说到前任身上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温宁看着越骂越激动的方涵,反而放心了一些,至少没有再哭了,好好骂一通出出气发泄发泄就好了。
温宁也跟着骂:“就是,这是什么渣男!这是谁跟了他谁倒霉,你这辈子也是倒多大霉,才能遇到他这么个报应!简直离谱!像这种人就活该吞一万根针!”
方涵的情绪也明显的从伤心带一点点的愤怒变成了彻底的愤怒:“喜欢的时候就说我比他前任好太多,不喜欢的时候就说不想重蹈覆辙,我问一句就给他天大的压力。妈的,什么破男人,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是什么傻叉!不对!他不是压力大,根本就是出轨!”
“亏我那时候还以为,他是经历过被背叛的,懂得那种感受,所以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现在才发现,根本没关系!是他这个人彻底烂透了!他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我只能庆幸当初还没被他骗上床,不然指不定现在有没有什么病呢!指不定他还跟自己现在的女朋友说我这个前任怎么样怎么样,对他哪里又不好,哪里又压力,指不定怎么蛐蛐我…”
温宁也义愤填膺:“是他烂透了!一点担当都没有,不管什么都把错怪在女孩的身上,还标榜自己为了爱情毫无保留地付出所以毫无悔意。他根本配不上你一根手指头!你没回头是好的,是绝对正确的。”
好在温宁陪着方涵大骂了一顿之后,方涵情绪也算是平复下来了,不怎么伤心,只是觉得自己眼瞎遇见了这么个男人。
温宁正安慰着,突然就看见楼梯墙角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小截儿黑影。
温宁心有后怕,也不敢露出什么异样,只是装作继续在安慰方涵的样子,而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墙角的那块黑影。
温宁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是露出来的一截黑色运动鞋,款式比较普通,是市面上便宜又常见的,但看起来明显是男士。
温宁看了好几分钟,都发现那双鞋并没有挪动的趋势,温宁心里疑窦丛生,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走廊和楼道的墙上,发现正对墙壁的角度都没有监控,是一个监控死角。
显然来人是已经早就踩过点,也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至少知道哪里是监控死角。
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随意而出,更不可能是激情犯罪,极大的可能性是冲着她,或者是她身后病房里司徒鸿辉。
可有什么人会为了故意听自己和方涵说话呢?
邓科。
这是温宁心里第一反应蹦出来的两个字。
毕竟敌在暗,他们在明,况且此时走廊无人,只要她和方涵两个,不能轻举妄动。
正在温宁思索应该怎么办时,藏在墙壁后的那个人像是发现了异样,黑影消失,鞋也消失,可奇怪的是温宁一点脚步声都听不见。
只能根据影子判断,那个人应该是暂时离开了。
温宁安抚好方涵以后,又进了病房和司徒鸿辉和司徒夫人说了几句话,和司徒老师讨论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之后,温宁和方涵便离开了医院,直接去了公司。
得知司徒鸿辉已经醒了之后,还留在鲲鹏公司的一群老员工,都纷纷说着要等到下班之后一起去医院探望。
但为了最大程度上最快的稳定军心,温宁还是将老员工召集到了会议室和司徒老师进行了视频会议。
之前虽然都得知司徒鸿辉人还健在,而且之前也是一定有他人借司徒鸿辉的名义做出来的事儿,但多数都是从温宁和方涵的嘴里得知,这回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司徒鸿辉的脸,确确实实地来了个视频会议,大家心里的那个大石头终于落地,落了个踏踏实实。
有了司徒鸿辉这个主心骨说话,公司基本上也算是安定了下来,温宁从鲲鹏下班回家的时候,已经是这半个月里最轻松最开心的。
只要人找回来就是好的。
以后司徒鸿辉身体在一日一日之间变好,鲲鹏公司也会在司徒老师的带领下一步一步重新建立起来,重新发展。
总之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温宁下公司大楼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整个人浑身一轻,一抬头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辆宾利。
像是看见了她,这里的男人便打开了车门,大步地朝她走过来,伸手就将温宁打横抱起,又动作温柔地将她放在副驾驶上,帮温宁系好了安全带。
“今天怎么有空?周家的那个事情解决了吗?”温宁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陆蔚然,嘴里问着他是不是有空了,但实际上看着他的双眼都充满了期待和开心。
因为这段时间温宁忙于鲲鹏的各种公司事务,可以说是好几个部门连轴转到处跑。
虽说陆蔚然派过来的那一男一女两名助理非常可靠,能力也很强,但毕竟是关系到鲲鹏公司的事情,温宁早已经将鲲鹏当成了自己半个家,所以绝大多数事情她都想要自己亲自过问比较放心。
而陆蔚然又忙着云鼎集团和周家合作的事情,可以说两个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可以说两个人有空的时候基本上都对不上,这阵子两个人打过的电话和发过的消息,还没有以前一周多。
但好在,不论有多忙,也不管有多晚,每每温宁凌晨惊醒,都会发现他正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
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温宁心里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了大半,那个心里的安全感也是说不出来的。
“还没有,这是刚刚商定了合作的各方面事宜。但…”陆蔚然说着,却没有说完,只是含笑地看了旁边的温宁一眼。
“但是什么?难道一向直接的陆医生,也什么时候学会了,说一半藏一半?”温宁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陆蔚然,打趣道:“还是说都已经老夫老妻了,陆医生还觉得不好意思了吗?”
“陆医生就是今天不想上班,就是想旷工一天,就是太想家里的陆夫人,温老师有什么意见吗?”陆蔚然说着,没有半点遮掩,说话还是那样直白。
“没有,可不敢有一点意见。”温宁看着面前的陆蔚然,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想起了今天和方涵说的那番话。
想起方涵的遭遇,温宁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情绪很是复杂。
温宁没谈过恋爱,从前也没有追过谁,更没有被谁大张旗鼓地追过。
唯一直接热情的追求,甚至直接到不容温宁拒绝后退的,就只有陆蔚然。
而温宁的初恋,也是陆蔚然。
以前大学的时候,温宁总是忙着各种兼职,她要好好学习,认真上课,还要去积极的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或者是学生会,还有各种技能比赛,才能凑够素质拓展学分和成绩去申请每年的奖学金。
而除去这些时间,温宁所剩无几的空闲时间都要拿去兼职,她在食堂当过小时工勤工俭学过,也在各种节假日,各种游乐园或者是商场外扮过玩偶。
反正各种兼职只要是能够赚到钱,只要是当天立结,温宁才能勉强攒够自己的生活费和一部分学杂费。
所以温宁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别人,更没有办法去关注别的异性,哪里有什么精力和时间去喜欢别人,再去观察谁对自己是不是有好感。
不仅是大学四年,就算是毕业之后,温宁进入了职场,也是忙着工作加班做项目。
剩下的时间她用来休息的捉襟见肘,更别说若是要用在发呆做饭和自己相处上,哪里还有什么多余时间去关心这种事情。
可以说温宁没有时间去谈恋爱,也没有精力去谈恋爱,甚至那段时间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应付追求者。
偏偏冒出来了一个陆蔚然,他就像是一束光,完全不容温宁拒绝地闯进她的世界,不给她一点点退缩的机会,也不给她一点点抵抗的时间。
陆蔚然像是空气又像是阳光,更像是水,总之就是像极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微不可见不引人注意却又不可缺少的东西。
在温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强势地挤进她的世界,一点一点地蔓延,霸占,在她世界里强势地攻城略地。
等到温宁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蔚然早已经充斥了她整个世界。
温宁现在想起来都好笑,说个不太恰当,但是温宁又觉得十分真切的比喻——他就像是入室抢劫型的恋人。
也正是因为温宁以前感情是一片空白,唯一一段感情又十分十分的幸运是成功的,所以在温宁听见方涵的遭遇时,感觉到茫然又觉得离谱。
同时,温宁又很庆幸,自己从未遭遇过这些伤害,而直接遇见了陆蔚然。
温宁想了一下,大概是她运气不好了二十多年,最大的运气都用在了遇见陆蔚然上吧。
陆蔚然开到半路,发现自家老婆就是不对劲,那双眼眸像是离不开了一样,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正是下班高峰期,陆蔚然开车向来都是认真稳重,所以他忍了很久,直到遇见红绿灯停车,才转头看向了她:
“怎么了?难不成有哪里不对劲?让温老师这么看着我?还是说忙了这么久,已经明显见老,让我们温老师开始嫌弃了?”
看见男人满是打趣好笑的话语,温宁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解释道:“哪里有?我哪敢嫌弃陆医生,只是觉得自己跟其他好多人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幸运了。”
“幸运?”陆蔚然不解,她是在说她受尽欺负和苦楚,踽踽独行过来的二十多年很幸运?
陆蔚然皱眉,看着温宁的眼神里满是疼惜和怜爱,忍不住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陆蔚然都在疑惑,为什么在她从小到大独自一个人经历了那样长久的痛苦艰难之后,眼前的小姑娘可以依旧那么善良,依旧那么的心软,依旧那么的富有同情心,就会有那样一颗柔软而玲珑的心?
直到听见这句,陆蔚然更加不解,如果小姑娘那前二十三年都算得上是幸运的话,他甚至一时无话可说,只能赞叹于她的乐观和知足常乐,简直非常人能比,同时又心疼于小姑娘的逆来顺受。
“没有,只是听了一段十分不好的恋爱经历,所以感叹于我第一次谈恋爱,居然就能遇见我们这万里挑一的陆医生,所以十分幸运。可能…我这二十多年的运气,都拿来遇见陆医生了吧?”温宁眷恋地在他掌心蹭了蹭,眷恋于他掌心的每一寸温度。
恋人的爱抚,胜过所有的情话,能提供极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只是这样,就用了二十多年的运气?不会的,宝宝。”陆蔚然听着面前小姑娘直白又温柔的情话,心里很是柔软,低头用额头蹭了蹭她的,安抚道:“我保证,以后会越来越幸运的,也会越来越幸福的。我拥有足够让陆夫人幸福的能力。以后会比现在更好……”
“就你会说好听的。”陆蔚然的情话听得温宁脸颊发红,心里发甜,甜得快要溢出甜蜜来。
温宁虽然嘴上不显,但看着陆蔚然的眼神里写满了欢喜,“所以,我才感到庆幸。相比于那些逐渐变成怨偶,或者是其中有一方不够真诚的恋爱好像已经变得特别普遍的情况下。我们足够真诚,足够真心,足够相爱,所以我幸运。”
说着,温宁开玩笑道:“以后要是你什么时候也变心了,陆蔚然你一定要直接跟我说,或许爱情没有办法一直都处在保质期,也没有办法持续永久。但我希望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两个能够好聚好散…至少不要耗尽对彼此的喜欢。又或者你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比如出轨什么的,那没办法,好聚好散,我是真的会生气,到时候我们就直接……唔…”
炙热的吻袭来,烫得温宁心神恍惚,连自己刚才要说什么都忘了,被他带着走。
可面前的人吻得凶狠,摆明了就是要惩罚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直到温宁的唇角被咬破,陆蔚然才稍微好心地放过了她,大掌拖着温宁的后脖梗。
陆蔚然低头,用额头抵上温宁的额头,嗓音低沉,语气是难得的冷冽凶狠:“我知道,任何苍白的话语和所谓真心的情话,都没有办法让你足够相信我会爱你多久。但不要紧,温老师,你所有的不安,都请跟我诉说。你可以无数遍向我确认。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我对你的爱跟他们不一样。我用行动来证明,我会一直一直爱你。不要听别人说,听我说,要看我怎么做。”
“好…”
温宁心里甜滋滋的,听着陆蔚然说话,她总会下意识地去相信他。
温宁不知道自己这样盲目的信任是对还是不对,但是温宁太了解自己了,可能是因为从小的经历和周围的人,所以温宁在对待人的方面,总是会给予最大程度的信任。
可一旦那个人有说谎的迹象,或是对她撒了谎言,不论那个谎言是大是小,有没有造成那么严重的代价和伤害,温宁对那个人的信任程度就会大打折扣。
怀疑这个种子一旦种下,至少对于温宁来说,就没有办法再相信那个人对自己说的做的一言一行。
所以在陆蔚然还没骗过她的情况下,温宁愿意给予陆蔚然最大程度的信任。
如果有一天陆蔚然突然说了谎,那就会激活温宁的自我保护机制,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温宁都只会听一半信一半,直到一句话都不相信,那离感情破裂也没什么区别了。
“哔哔哔……”
正在温宁和陆蔚然两人说话之时,红绿灯已然跳到了绿灯,后面跟着的尾车按喇叭,这才将陆蔚然和温宁两人从对话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