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黄县令?
田县丞望着黄承才的目光有些奇怪。
都这时候了,黄县令不应该开始捶胸顿足,指责顾县令玷污他爱妾吗?
魏冉斜睨了田斌一眼,冷声道:“演完了吗?”
“啊?”田斌心头一震,一时间有些哑口。
“演完了就去把顾县令叫醒。”
黄承才干咳一声,无奈说道:“田县丞,麻烦你去打一盆冷水,把顾县令浇醒。”
“呃,好,好好好。”
不明所以的田斌连连点头,怀着懵逼的疑惑心情去了水井旁。
黄承才对魏冉行了一礼,尴尬道:“这个,钦差大人,可否让下官将爱妾先送走?”
“别呀。”魏冉哼笑道:“黄县令害人在前,如今自食其果的时候才想到及时止损?”
“这,大人,并非下官及时止损,只是下官爱妾重视名节。”
魏冉冷笑道:“黄县令装什么好人?你爱妾重视名节,你还让她身陷如此境遇,本官不信你没有考虑到爱妾因承受不住名节受损而自杀的后果。”
事已至此,黄承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表现出足够畏惧,但心里早已恨透魏冉。
这时田斌打来一盆冷水,分别往床上两人脸上一浇。
两人一个激灵,同时发出呻吟。
片刻后,黄承才的爱妾恢复神智,感受到身上丝丝凉意,顿时发出惊叫。
“救命,救命呀。”
“求你不要玷污我,求你了……呜呜。”
凄厉的哭声让顾知春悠悠转醒,他看到身边一丝不挂手脚被缚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后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吼叫,连滚带爬的下床寻找衣服。
“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你是谁?为何会在本官床上?”
魏冉幽幽说道:“顾县令,本官也想问你,你床上的这个女人是谁?”
“是你从何处抢来供自己满足私欲的良家妇女?”
顾知春闻声回头,这才发现门口此时站了一堆人。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一边仓皇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何郡守、黄县令、王县令、孙县令,你们怎么会在本官的卧房里?”
“还有,他……是谁。”
顾知春顺手指了下魏冉。
何云礼沉声道:“顾县令,此乃陛下委任前来凤阳赈灾的钦差,闵王世子魏冉。”
“什么?”
顾知春震惊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冉:“你就是魏冉?那个一万步卒击败北胡十几万铁骑的闵王世子?”
魏冉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顾知春穿戴整齐,整理了一下头发,便躬身行了一礼:“下官梅山县令顾知春参见世子。”
他不安的眼神看了眼床上一丝不挂的美女,快步走过去掀起被褥盖在其身上。
旋即便茫然中带着一丝紧张:“不知钦差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下官有一事不明,这……这里究竟发生何事?”
魏冉态度冷淡道:“发生何事,顾县令难道不知?”
“下官,确实不知。”
顾知春并不能通过现有的条件推断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他记得睡之前发生的事。
稍作回忆后,顾知春皱眉道:“下官只记得昨日指挥赈灾,疲惫之下与田县丞共饮几杯,然后下官就头晕目眩的睡去,醒来便是现在。”
他说着,目光望向田斌:“田县丞,昨夜究竟发生何事?”
此时田斌就算再傻,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但他仍抱有侥幸心理,但却没有继续冒进,默默地低下头去:“这……下官也不知。”
顾知春双目一瞪:“本官昨夜是与你宴饮,你岂能不知?”
“还有,咱们昨夜饮酒只有两个菜,这一桌山珍海味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你陷害我?”
他眸子一缩,终于意识到眼下的局势是一场阴谋。
“黄承才,还是你来说吧。”
魏冉将话语权给了黄县令。
没等黄县令开口,床上缩成一团的美娇娘慌忙哭喊道:“老爷?老爷是你吗?老爷快来救我,快救我啊……。”
“巧云别怕,老爷来救你了。”
“老爷,哇……。”
巧云失声痛哭:“老爷,巧云被……被人玷污了,巧云对不起老爷,巧云不活了……老爷让巧云死了吧,巧云对不起老爷啊……。”
巧云哭的撕心裂肺。
黄承才似乎恢复了一些情感,心情复杂的帮巧云解开软绳,并为其披上一层衣服,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巧云别怕,是老爷再跟你玩儿游戏,昨日与你行房之人……是我。”
“啊?老爷,你,你……。”
巧云惊呆了。
黄承才咬了咬牙,抬手一记手刀将巧云给切晕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对巧云来说太过于残忍,连他都有些不忍心让巧云知道事情的真相。
顾知春怒目而视:“黄承才,你这个畜生,你竟然陷害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总算明白是黄承才陷害自己。
“黄承才,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不惜让妻妾名节受辱也要陷害本官?”
“你到底还算不算个人?”
黄承才被骂的狗血淋头,站在床头位置一言不发,只是脸色愈发阴沉。
魏冉不悦道:“黄县令,故事可以开始了吗?”
黄承才压下心中对魏冉的恨意,无奈叹气道:“顾县令,事情其实很简单。”
“本官昨夜接到何郡守通知,说是钦差大人莅临指导赈灾,郡守大人让本官想个办法,借钦差大人的刀杀了你,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何云礼脸色一变,看着黄承才的眼神里满是杀气。
可黄承才不带怕的,回应了一个不甘示弱的目光;要死大家一起死。
“哦?”魏冉轻轻哦了一声,扫视一眼何云礼。
何云礼在得到商世杰指示之前,并不敢对魏冉有任何怠慢,他直接就跪了下去。
“下官一时糊涂才由此决定,不过在钦差大人揭穿黄县令陷害顾县令之前,下官就已经告诫过黄县令计划取消,可他执意要实行计划,本官也拦不住他。”
“大人若是不信,王县令和孙县令可以作证。”
王忠实和孙福海连连点头。
魏冉走过去将何云礼扶起来笑道:“何郡守不必如此,本官没有怪罪你的想法,接下来你只要好好赈灾将功补过,本官不会为难你。”
“也不会为难王县令和孙县令。”
他当务之急是先把凤阳灾情解决掉,这些县令在凤阳盘踞多年,对这里风土民情很了解,若是现在杀掉他们,赈灾工作恐怕很难进行。
所以这些人,他打算用完之后再杀。
何云礼和三位县令闻言,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但他们心里也清楚,魏冉这种人,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肯定会为了能让长公主有个好管理的封地而将他们肃清。
但清楚归清楚,他们眼下也只能乖乖的配合赈灾。
顾知春见何云礼和其他县令对魏冉的态度后,心里有些吃惊。
他深知何云礼为首的几个蛀虫,都以商世杰唯首是瞻。
可如今他们却对这位钦差恭敬又害怕,这只能说明一点;商世杰似乎忌惮魏冉,不敢为何云礼等人出头。
顾知春自我脑补后,不由眼前一亮。
魏冉能压住这些蛀虫配合赈灾,无论对他还是对凤阳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顾知春。”
魏冉负手而立,对顾知春道:“倘若黄承才一口咬定,你掳走他爱妾奸淫玩弄,并散布你强抢民女供自己淫乐的谣言,你当如何破局?”
顾知春一愣,憋了半天憋红了脸,才蹦出来一句:“清者自清。”
魏冉嘴角一抽,不悦道:“那你告诉我,你如何自清?如何洗掉满身污浊?”
“这……。”
顾知春一脸为难道:“只能寄希望于民。”
魏冉失望的摇了摇头:“百姓愚昧,而且有从众心理,说你强抢民女的人多了,就会成真。”
顾知春欲言又止,有些苦涩道:“钦差大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魏冉自顾自道:“到那时,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你百口莫辩,等罪名落实,你将死于身败名裂,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人们唾弃你,厌恶你,辱骂你,百年,千年……。”
顾知春听得冷汗直流。
接着魏冉话锋一转:“若非本官来此之前就已戳穿黄承才的阴谋,掳掠奸淫他人妻妾的罪名你算是坐实了。”
顾知春急忙拱手行礼:“下官多谢钦差大人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魏冉瞥了他一眼。
“记住就好,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所以你的命,从今往后也是我的。”
顾知春表情有些挣扎,拳头握紧松开了好几次。
魏冉见此一幕,便说道:“本官不求你回报,你只需好好配合赈灾,拯救凤阳百姓于水火,就算报答本官的救命之恩了。”
顾知春心头一震,脸上有些发烫。
他以为魏冉会要求他为其卖命,可没想到对方只要求自己好好赈灾、救济灾民于水火。
如此高风亮节的精神,自己竟这般怀疑人家目的不纯,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耻辱,汗颜,自惭形秽。
一时间,顾知春心绪难平,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