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的木门吱呀作响，矿灯光柱刺破昏暗，照见神龛上无头山神像的断颈处积着厚厚的蛛网。艾时站在枯井边，怀里的虎符烫得惊人，铜盒表面的虎纹仿佛活了过来，金光顺着指缝往外渗，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
“这符不对劲。”王鑫凑过来，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寻常兵符遇邪只会发烫，哪会发光？”她用刀尖挑开井边的积雪，露出块青石板，板上刻着个残缺的虎头凹槽，“你看这槽口，形状正好能嵌进虎符，怕是要两半合一才能启动。”
刘胖子捂着流血的胳膊，靠在断墙上喘着气：“黑帽帮那伙人肯定进暗道了，山魈的吼声都往里头去了……”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重物落水，紧接着是山魈尖利的咆哮，夹杂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别管他们了！”阿冰往井里瞥了眼，脸色发白，“山魈进暗道了，咱们从别的路走！”
“走不了。”艾时按住发烫的虎符，铜盒上的光斑突然汇聚，在墙上拼出半张地图，终点直指枯井，“兵符在引咱们下去。”他摸出工兵铲，往井壁敲了敲，回声闷闷的，“是空心的，下面有暗道。”
王勇用工兵铲撬开青石板，一股腥气涌上来，混杂着水藻和腐土的味道。井壁上凿着脚窝，深得能卡住脚尖，矿灯光柱往下探，隐约能看见水面泛着黑绿色的光，离井口约莫两丈深。
“我先下。”艾时把虎符塞进怀里，刚抓住井边的老藤，怀里的铜盒突然“嗡”地一声炸出金光——井底的水面剧烈翻涌起来，什么东西正从水里往上冒，黑乎乎的看不清形状，只有无数只手伸出水面，指甲泛着青黑色，在光柱里晃来晃去。
“是水煞！”老孙突然喊道，声音发颤，“这井以前淹死过好多人，传说是被山神爷收的祭品！”他往艾时身后躲了躲，“这些手会把人拖下去当替身！”
王鑫一刀劈向水面，刀风激起的水花里，那些手突然停顿，紧接着更疯狂地往上抓，差点挠到艾时的脚踝。“别砍！越砍越多！”王鑫迅速收回刀，从包里摸出包糯米，往水里撒了一把，那些手果然缩回水面，只在水里搅动出浑浊的漩涡。
“糯米能镇煞，撑不了多久！”王鑫朝艾时喊，“快下！”
艾时深吸一口气，踩着脚窝往下滑。刚到一半，怀里的虎符突然烫得像块烙铁，铜盒表面的虎纹亮起，在井壁上投出完整的虎头影子，正对着水面下的一处暗门。他刚要示意大家看，就听头顶传来山魈的嘶吼，抬头一看，那畜生竟趴在井口，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涎水滴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坑。
“它堵在上面了！”刘胖子急得大喊，用工兵铲猛砸井口的石头，想把山魈赶跑，却被那畜生一巴掌拍飞，铲柄都断成了两截。
艾时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水里，情急之下抓住井壁的石缝，指尖触到块松动的石头——暗门竟然被他按开了！一股冷风从门后涌出来，带着股陈旧的木料味。他刚钻进去，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阿冰尖叫着被山魈的爪子扫中，掉进了水里，水面瞬间涌起大片血花。
“阿冰！”王鑫想跳下去救，却被艾时拽住。
“别冲动！”艾时指着暗门内侧的机关，“关上门，它进不来！”暗门是整块青石做的，上面刻着和虎符对应的纹路，他将铜盒按在凹槽上，门缓缓合上，正好挡住山魈扑来的爪子，只听“哐当”一声，石门上留下五道深沟。
暗门内一片漆黑，只有虎符的金光在前方引路，脚下的通道铺着青石板，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是用朱砂写的符咒，有些已经褪色，有些还泛着红光。
“阿冰她……”王鑫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不会有事。”艾时盯着虎符投下的光影，前面的通道突然变宽，隐约能看见尽头放着个石台，“山魈怕水煞，不敢下水。”他顿了顿，握紧怀里的虎符，“现在只能往前走，找到另一半虎符，才能打开出去的路。”
通道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器在走，虎符的金光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仿佛在警告着什么。艾时示意大家熄灭矿灯，借着虎符的微光慢慢往前挪——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石缝里爬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