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秘库”四个大字刻在石门上方,笔锋遒劲,带着股肃杀之气,像是用刀直接凿在青石上的,边缘还残留着凿痕,历经百年风雨,依旧透着股威严。门是整块青岩砌的,接缝处严丝合缝,连张纸都插不进去,左右两侧各立着一尊石俑,身披铠甲,手持长枪,枪尖直指前方,眼神凶悍,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艾时举着火折子凑近看,石俑的铠甲上刻着细密的鳞片,每片鳞片上都有个极小的凹槽,里面积着厚厚的灰尘,看着像是某种机关的触发点。“小心点,”他压低声音,用火折子照向石门底部,“这门不对劲,底下有缝。”
果然,石门与地面的接缝处有道极细的缝,缝里嵌着根铜丝,像条蛇似的盘在门底,一端连着石俑的底座,另一端没入地下,不知通向何处。
“是‘连环锁’。”王勇倒吸一口凉气,他在老家见过类似的机关,“动门就会碰铜丝,铜丝一拽,石俑就会动,搞不好还会射箭。”
张老二吓得往后缩了缩,不小心踩踢到块碎石,“咚”的一声在甬道里格外清晰。石俑手里的长枪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枪尖上的寒光在火光下闪了闪。
“别动!”艾时赶紧按住他,火折子的光在石俑脸上晃过,“这石俑是活的,靠机括连着,一点震动都能触发。”
阿冰盯着石俑的眼睛,突然开口:“时哥,你看它眼珠,好像是琉璃的。”
艾时凑近一看,石俑的眼珠果然是黑色的琉璃珠,表面光滑,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珠心有个针尖大的孔,正对着石门的方向。“是‘望眼’,”他心里一沉,“用来监测动静的,只要有人在门前停留超过一炷香,里面的机构就会自动启动。”
他掏出令牌,在石门上摸索,果然在“镇北秘库”四个字中间找到了个凹槽,形状与令牌背面的莲花纹完全吻合。“得用令牌开门,”他把令牌对准凹槽按下去,“但得先处理掉石俑,不然门一开,咱们就成筛子了。”
王勇举着工兵铲,手心全是汗:“咋处理?砸了?”
“砸不得,”艾时摇头,“这石俑是中空的,里面填着炸药,砸了就炸。”他指了指石俑铠甲的鳞片,“看见没?第三排左数第五片鳞片是松的,按下去能锁死机括。”
这是他刚才看日记时记下的,最后一页画着石俑的剖面图,特意标出了机关的锁止点。
王勇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手指在石俑的鳞片上摸索,找到那片松脱的鳞片,用力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石俑的关节处冒出串火星,手里的长枪再也动不了了。
“成了!”王勇松了口气,刚要去按另一个石俑,突然听见“咻”的一声,一支弩箭从石门上方的暗格里射出来,擦着他的头皮钉在对面的墙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还有暗箭!”阿冰大喊,赶紧拽着王勇往后退。
艾时抬头一看,石门上方的石缝里藏着密密麻麻的弩箭孔,刚才那支箭就是从那里射出来的。“别碰另一个石俑!”他喊道,“两个石俑的机构是连着的,锁死一个,另一个就会触发暗箭!”
他掏出那半块“令”字玉佩,想起日记里写的“金令破阵,玉锁通关”,突然有了主意。“王勇,用火折子烧铜丝!”
王勇愣了一下,赶紧照做,把火折子凑到门底的铜丝上。铜丝是空心的,里面填着易燃的火硝,一遇火就“滋滋”地燃了起来,很快断成两截。
就在铜丝断开的瞬间,艾时将玉佩狠狠砸向另一个石俑的“望眼”。玉佩“啪”地一声砸中琉璃珠,珠心的小孔被堵死,石俑猛地震动了一下,手里的长枪举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关节处传来“咔咔”的响声,像是机括卡住了。
“成了!”艾时大喊,赶紧将令牌按进石门的凹槽里,用力一拧。
“轰隆”一声,石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更浓的檀香混着尘土味涌了出来,呛得人直咳嗽。门后的景象让四个人都愣住了——不是想象中的宝库,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夜明珠,发出幽幽的绿光,照亮了甬道尽头的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棺椁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周围摆满了陪葬的陶罐和青铜器,在绿光下泛着冷光。
“这……这是个墓?”张老二的声音发颤,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宝贝,眼睛都看直了。
艾时却盯着青铜棺前的地面,那里画着个巨大的八卦图,图的八个角上各放着一盏长明灯,灯芯还在燃烧,发出微弱的光芒。“不是墓,”他声音凝重,“是个‘养棺地’。”
“养棺地?”王勇不解。
“就是专门停放棺椁的地方,”艾时举着火折子往前走了两步,“这青铜棺里的人,地位肯定不一般,说不定就是那位‘镇北将军’。”他指了指八卦图,“这是‘锁龙阵’,用来镇压棺里的东西,不让它出来。”
话音刚落,青铜棺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翻身。甬道里的夜明珠瞬间暗了下去,只剩下长明灯的微光,气氛变得阴森恐怖。
“时哥……要不咱别碰了吧?”阿冰的声音带着恐惧,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
艾时没说话,他的目光被青铜棺旁边的一个小盒子吸引了,那盒子是玉做的,和王爷墓里的玉盒一模一样,盒盖上的莲花纹在绿光下格外清晰。“那里面肯定有东西,”他咬了咬牙,“咱们冒险到这儿,不能空手而归。”
他刚要迈步走进八卦图,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石门关闭的声音,回头一看,石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上面的“镇北秘库”四个字隐没在黑暗中。
“不好!”艾时心里咯噔一下,“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甬道里的夜明珠彻底熄灭了,只剩下长明灯的微光,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壁上,像一个个扭曲的鬼影。青铜棺又发出一声巨响,棺盖似乎被顶开了一条缝,里面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气。
“刘胜他们……”王勇突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
艾时摇了摇头,他知道不是刘胜,这石门的机关太复杂,不是他们能轻易触发的。“是这地儿自己的机关,”他握紧手里的令牌,“咱们惊动了里面的东西。”
就在这时,青铜棺的棺盖“哗啦”一声被完全掀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堆白骨,白骨上穿着一件金色的铠甲,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身在微光下闪着寒光。
“是空的!”张老二喊了一声,话音刚落,那些白骨突然动了起来,像是有了生命,慢慢组合成一个人形,拿起长剑,一步步从青铜棺里走了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是‘金甲尸’!”艾时头皮发麻,这东西是用将军的尸骨和黄金铠甲炼制而成的,刀枪不入,比骨煞厉害十倍,“快跑!”
四个人转身就往石门的方向跑,可石门已经锁死,怎么推都推不开。金甲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艾时看着越来越近的金甲尸,又看了看青铜棺旁的玉盒,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王勇,阿冰,你们顶住石门!”他喊道,“张老二,跟我来!”
他拉着张老二冲向青铜棺,金甲尸挥舞着长剑追了上来,剑风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艾时抓起一个陶罐,朝着金甲尸扔过去,陶罐“哗啦”一声碎了,里面的液体溅在金甲尸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阵阵白烟。
“是黑狗血!”艾时眼睛一亮,“这东西怕黑狗血!”
王勇和阿冰也反应过来,纷纷抓起陶罐往金甲尸身上扔,甬道里顿时弥漫着刺鼻的气味。金甲尸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身上的黄金铠甲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趁着这个机会,艾时冲到青铜棺旁,一把抓起那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东西——是一枚玉印,印面上刻着“镇北将军印”五个字,玉质温润,在微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找到了!”艾时大喊,将玉印揣进怀里,“快走!”
他拉着张老二冲向石门,王勇和阿冰也赶紧让开,四个人合力去推石门。就在金甲尸快要追上来的时候,石门“嘎吱”一声开了条缝,四个人连滚带爬地钻了出去,身后传来金甲尸愤怒的咆哮和长剑劈砍石门的巨响。
跑出甬道,回到老煤窑的支岔里,四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像要跳出胸腔。艾时摸了摸怀里的玉印,入手温润,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他知道,他们闯的祸越来越大了。
身后的石门再次关上,将金甲尸关在了里面。但四个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那东西迟早会出来,而他们,已经成了它的猎物。
“时哥……接下来咋办?”王勇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恐惧。
艾时抬头看了看漆黑的煤窑,眼神坚定:“出去,找刘胜算账。”他握紧了手里的令牌和玉印,“这两样东西,或许能让我们活下去。”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朝着煤窑的出口走去。前路依旧黑暗,但他们知道,必须走下去,因为回头,就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