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说出来的话,她们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刚才她们也看了半天,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想信,但又没法信,这种不上不下的矛盾感,就像将要开闸的关键时刻,却戛然而止,让她们极为难受。
龙思雨觉得自己从业这么多年,就算不太懂赌石,但多少也会一些皮毛知识。什么流氓切口,什么假皮壳料子,她看了半天,一点也没看出来。
就比如眼前这块满绿的料子,她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皮壳上面有一条色莽,贯穿整块石头,所谓“宁赌一线不赌一片”,口诀没毛病啊。
打灯的时候,眼前绿油油的一片,水头尚可,虽然吃光不深,但是带皮壳的料子吃光不深属于正常范围。
“阿越,我真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啊。”龙思雨摇着吴越的胳膊,撒娇道,“你帮我解答一下呗。”
“呵,晚上帮你解渴,白天还要帮你解惑啊?我又不是你爹,没这个义务!”吴越果断拒绝,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只要你告诉我这块料子哪里能看出来问题,你当我爹也不是不可以。”说着,龙思雨妩媚一笑,用口型无声的喊道,“爸爸,求你啦!”
吴越身为一个强硬的正直青年,哪受得了这种蛊惑,感觉自己的病更加严重了。
肖雅静目瞪口呆,感觉自己还是太保守了,怪不得龙老板已经捷足先登了,自己和她相比,还差点劲啊。
骚劲!
吴越应了一声爹,自然要为她讲解破绽在哪里。
他打着强光手电筒,指着翡翠原石的皮壳色莽说道:“这条色莽也是水路所在,但是除了色莽之外,皮壳都很粗糙干涩,说明整块料子的品质都不高。”
“解石师傅是个高手,所以他选择直接沿着色莽切,他赌赢了,直接切出来大片绿色。但是你看这个角,和另外一个角并不在一个水平面,这在切料子的过程中,几乎不可能,只能说明他为了掩饰杂色,刻意往下打磨了几毫米,直到磨出绿色,去除杂质。”
“还有一个破绽,横切面这么绿,水头也凑合,但是吃光太浅了,光线照不到几厘米后的区域,说明里面的品质非常差,几乎不透光。”
吴越对她们讲解的时候,声音很小,有时候都是附在她们耳边说的,旁边的人很难听清他们在聊什么。
讲到这里,就算是刚入行的翡翠赌石新人也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了,两个女人心悦诚服,对吴越的赌石技巧更加崇拜了。
“原来如此,我好像懂了!”
“我感觉我此时强得可怕,赶紧的,我要看下一块料子。”
两个女人跃跃欲试,想看看吴越所说的假料子长什么样,敢在公盘混入假料子,那说明造假水平极高,可以骗过绝大多数翡翠商人。
这么厉害的造假技术,她们还没见过呢。
当然,也有可能见过,只是没有认出来而已。
吴越把她们带到一块造假的翡翠料子面前,啥话也不说,只是让她们先看。
假翡翠原石,只是某些方面造假,但是本质还是一块翡翠原石。
说起来有些绕嘴,说白了,就是把一块平平无奇的翡翠料子,通过染色、注胶、去除杂质、拼接等工艺,变成一块种水色俱佳的极品料子。
眼前这块料子是一块切开的冰飘绿花料子,一块石头切成两半,两半料子都在。
切口展现出来的冰飘绿花,底子干净,种水冰润,飘花灵动,绿正色辣,几乎没有毛病。
特别是经过抛光之后的切口,在灯光下展现出让人着迷的宝石光泽,上面还画着迷惑人的手镯圈,让人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掏一个这样的手镯能值多少钱,至少是百万起步啊。
这块料子的底价也不贵,88万而已,这个底价一出,足以吸引很多想碰运气的翡翠商人投标。可能有人会投200万,也有人会投500万,甚至800万。
因为这块料子的厚度,足以切出来五六片料子,每片料子至少可以掏五个手镯,如果是真的,800万拍下来也能大赚特赚。
龙思雨打灯观察一番之后,小声说道:“这块真漂亮,打灯也没有荧光反应,抠皮不掉渣,也没有化学药水味……特别是这些飘花,还能看出色根,不像是染色工艺啊。”
肖雅静同样摇头,说道:“阿越老板,我也看不出它哪里有问题,看着太漂亮了,就算我的钱不够,我都想投标碰碰运气。”
吴越叹息道:“前段时间,帕敢矿区出现一批高仿真的假料子,跟眼前这块类似,很多翡翠商人都辨认不出,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有人更新了强光手电筒,可以在这些假料子的染色处看出荧光反应,此事这才告一段落。”
“啊?你的意思是,这块料子和帕敢矿区的造假事件类似?我们的手电筒也是新买的,怎么照不出来?”
“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你们新买的手电筒不一定是升级款的辨假工具,二是造假者升级了技术,当时出的新款手电筒又辨认不出来了。”
“那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我在矿区整天跟翡翠原石打交道,随便用手一摸就能辨认出真假。”
“哼,我不信,你当是辨别女人呢,还一摸就知道真假,吹牛!”
“……”吴越好不容易说出来一句真话,结果她们还不相信,还有天理吗?
但不管她们信不信,吴越能给她们讲到这些,已经属于额外开恩了,那声爸爸的含金量,已经超值。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阿越老板,你也来参加今年的腾冲公盘了,好巧啊。”
吴越回头一看,原来是刘标,他今天西装革履的,公务范很浓,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助理,身材火辣,非常吸睛。
“身为翡翠商人,参加翡翠公盘不是很正常吗?”吴越笑道。
“你可不是普通的翡翠商人,你是翡翠矿主啊,你手里就有卖不完的原石,还有必要参加翡翠公盘吗?”
“哪有卖不完的原石,矿区打仗越来越激烈,我手里的翡翠原石存货也不多了,毕竟我是小本买卖,不像查瑟那样豪无人性的矿二代,家底太丰厚了,随便一折腾,就是上千亿的存货量。”
刚聊到这里,就见查瑟戴着夸张的复古蛤蟆镜,手里拿着一个大号的名片盒,身后跟着两个强壮的保镖,出现在吴越面前。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呵,你在面前,我也会这么说!”
“嘿嘿,你是我兄弟,我允许你这么说。不过说真的,你们华夏的翡翠公盘真有意思,中小翡翠商人太多了,听说我是翡翠矿主,对我热情得不行,纷纷表示有需要就向我订货。”
吴越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这么高兴干啥?不是说运输线路中断,翡翠料子运不进来了吗?人家给你下订单,你交不上货,又有什么用?”
查瑟顿时苦着脸,唉声叹气的诉苦道:“你先别提这破事,先让我高兴一会好不好?为了重新打通运输线路,我家族的长辈出面帮忙找关系,都没搞定呢。”
吴越倒是可以帮忙,但是在华夏的翡翠生意,他和查瑟属于竞争关系,在这种抢客源的关键阶段,哪怕平时称兄道弟,也不会帮忙的。
几人见面只是打声招呼,约好晚上一起喝酒之后,便各自忙活去了,谁来翡翠公盘现场都不可能只是为了单纯的聊天。
这一天,吴越见到不少熟悉的老朋友,但都是只打声招呼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既然来了这里,显然都想有所收获。
除了吃午饭的那会功夫,这一整天,吴越都在公盘现场看料子,该记的好料子,他也记得差不多了。
傍晚时分,按照往年的时间安排,这时候都可以散场闭馆了,今天大家却听到了临时增加的原石拍卖会。
“今天的拍卖会即将开始,请有兴趣的参会人员到会馆中心一号拍卖场参加竞拍,今天竞拍的翡翠原石,将从本次公盘参展的标石当中随机抽取。”
听到这个解说,吴越有些皱眉,这是新规矩,以前的翡翠公盘可没有这个规矩,听着挺有新意,但总感觉哪里有坑,等着散财童子往里面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