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刚解散,韦德彪就一个箭步冲上前,肩膀猛地朝霍枭撞去。
他眼神阴狠,像是要把积压的怨气全撒在这一撞上。
霍枭身形微侧,轻巧避开,连衣角都没让他碰到。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韦德彪的呼吸粗重,冷笑一声。
“霍枭,你背地里捧团长、参谋长,捧得挺好啊!”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你以为胡部长下去了,你就能踩着我往上爬了?我告诉你,没门!”
他这话说得露骨,周围几个还没走远的兵顿时放慢脚步,竖起了耳朵。
霍枭脚步一顿,终于正眼看向他。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像淬了冰,冷得瘆人。
“韦德彪。”他开口,嗓音低沉平稳,“你现在的行为,叫诋毁上级。”
“少他妈给我扣帽子!”
韦德彪突然拔高嗓门,脖颈上青筋暴起。
“瑶瑶作弊还能顺利入学的事是不是你捅出去的?你爱人跟她有矛盾,你就借机整她全家是吧?”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
几个老兵互相使眼色,胡主任被调查的事在军区早传遍了,但谁敢明着议论?
霍枭忽然笑了。
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让人后背发凉。
“胡卫国被调查是纪委的决定。”他抬手整了整领口,慢条斯理地说,“我霍枭要做什么,从来只走明路。”
最后半句话像记耳光,抽得韦德彪脸色铁青。
谁不知道他就是靠和胡瑶在一起,讨好她才提的干?
“你!”
韦德彪拳头捏得咔咔响,眼看就要挥上来。
“干什么呢!”
王进军的声音炸雷般从后方传来。
他黑着脸大步走来,视线在韦德彪和霍枭身上扫过。
韦德彪瞬间泄了气,拳头松了又紧,最终狠狠瞪了霍枭一眼,扭头就走。
霍枭立正敬礼,身姿笔挺,神情没什么波动。
王进军扫了眼韦德彪的背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小霍,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走出几步远,王进军突然压低声音。
“小霍啊,最近小心点。胡部长虽然倒了,但他那些老关系……”
霍枭目光落在训练场尽头,韦德彪正跟几个后勤兵勾肩搭背,时不时往这边瞥。
“谢谢团长提醒。”他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我不怕他们。”
更何况韦德彪那种两面三刀的,胡卫国一出事,还没定论,就急着和胡瑶撇清关系。
就算胡卫国真有老关系,那些人也不见得有多待见韦德彪。
进修刚结束,霍枭有两天的假,在王进军办公室聊了聊,没过多久,他就离开部队回家了。
刚走开家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他愣了一下,抬眼望去。
餐厅的方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红烧鲤鱼泛着油亮的酱色,青椒炒肉片堆得冒尖,韭菜炒鸡蛋金黄鲜嫩,中间还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排骨汤。
“哥!”
霍芳像只欢快的小麻雀扑过来,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屋里拉。
“嫂子和陈奶奶忙活了一下午呢,说是庆祝你进修顺利毕业!”
小姑娘边说,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哥,嫂子说你肯定是第一,真的吗?”
霍枭下意识看向站在桌边的沈茵茵。
她系着碎花围裙,见他望过来,抿嘴一笑,眼角弯成月牙。
“我还没回来,就知道我能拿第一了?”
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伸手替她将颊边的一缕碎发挽到了耳后。
沈茵茵把盛好的米饭递给他,语气理所当然,“嗯,霍大哥肯定是第一。”
陈老太端着最后一盘清炒时蔬从厨房出来,乐呵呵地插话。
“小霍啊,茵茵今天可下了功夫,这鱼是她特意去买的。”老太太压低声音,“还跟人磨了半天,非要挑条最大的。”
“干妈。”沈茵茵耳根一红,忙给老人夹了块鱼肉,“您尝尝咸淡。”
霍枭喉结微动,突然放下筷子,从军装内袋里依次掏出三样东西。
一个烫着金字的红本子,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最后是个扎着红绸带的小巧盒子。
“这是证书和奖金。”他将前两样放在桌上,却把盒子径直推到沈茵茵面前,“茵茵,这个,给你。”
霍芳眼疾手快,一把掀开盒盖,“哇”地叫出声来。
只见墨绿色的丝绒衬布上,静静躺着一支崭新的英雄钢笔,笔帽上的金环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给你学习用。”
霍枭声音低沉,话说得轻描淡写,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红晕。
沈茵茵小心翼翼地取出钢笔,指腹抚过笔身上精致的暗纹。
这支笔要花掉他大半个月津贴吧?
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谢谢霍大哥,我会好好用的。”
“大哥偏心!”霍芳撅着嘴用筷子戳碗底,“就给嫂子买礼物,我和陈奶奶什么都没有……”
陈老太正端着汤碗,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
“傻丫头,你哥上个月不是刚给你买了新鞋吗?”
霍枭轻咳一声,突然又从军装另一个口袋摸出两个油纸包。
较小的那个推到霍芳面前,较大的递给陈老太。
“百货大楼买的蝴蝶带,还有干妈您老念叨的茯苓糕。”
霍芳见状,迫不及待拆开包装,五颜六色的缎带头绳哗啦啦散在桌上。
陈老太捧着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眼眶突然就湿了。
刚才霍芳说的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没想到霍枭居然还买了茯苓糕。
窗外飘起细雪,屋内炉火正旺。
霍芳把新头绳系在辫梢上转圈,陈老太小口抿着霍枭倒的半杯酒,沈茵茵将钢笔收好,径直在他碗里夹了很多菜。
霍枭看着这一幕,心底也升起一阵暖意。
目光下意识落在沈茵茵的小腹上,满眼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