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月没什么意见,又去见了趟裴织锦,笑着敲打了她几句,免得她见自己不在京城,就胆子大了起来。
裴织锦自从唐景颜被赶出府后,日子就好过了起来。
尤其唐映柳被换了个教导嬷嬷,据说是太子妃求了太后,放刘嬷嬷到四公主府上教养。
新来的教导嬷嬷,资历比刘嬷嬷还高,可是教过皇后的。
唐映柳再也不敢闹腾,日日缩在院子里,连句脏话都不敢骂,盼着早日嫁进三皇子府上。
听得太子妃的敲打之意,裴织锦笑着接下了:
“太子妃此时离京,倒是不巧了,我的几位兄长,与亲近的世家子弟正打算入京,为来年的秋闱做准备呢。”
林净月扫她一眼:“往后府上由你和映思管家,可不能再像上回那般,处处不甚妥帖了。”
裴织锦笑容微僵,转念想到唐映思可比唐景颜好应付,便没有再说什么。
出行离京当天,林净月坐在特制的马车里,隔着马车听着外面百姓的欢呼闹嚷声,心中有些忐忑,但不多。
比起留在京城,她更愿意去北疆。
就像上辈子那样,为国为民运粮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出了京城后,队伍的行军速度加快。
罗平洲骑在马上,肩头落了薄薄一层雪。
他回头望了眼长长的队伍,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泰丰帝交到他手里的,不过一百八十辆大车,运的都是药材。
可太子妃同行,另添了一百二十辆,再加上睿诚王府、成远侯府,乃至惠敦王府送来的,足足凑了五百辆大车。
害得他不得已又往上请旨,拨了三千人马护送。
罗平洲向来是个有话就说的性子。
晚上搭营帐的时候,他掀开中央营帐的帘子,搓着手烤火,顺带抢过吴庸刚烤好放在一边的羊肉,咬了一大口:
“唔,太子妃可真阔气,怪不得朝堂上那些个大臣豁下老脸,想尽法子也要弹劾你。”
他动作太过自然利索,吴庸猝不及防就被抢了烤肉,强忍住没翻白眼。
这是他刚烤好的!
他看了眼乖乖守在火炉边的泊春,她穿得暖乎乎的,脸都冻红了,正目不转睛盯着烤肉。
吴庸无奈,另夹了几块羊肉烤上。
这一处营帐,不是林净月休息的地方,而是和罗平洲等人谈公事的地方。
她被满枝塞了个添了炭火的手炉,听罗平洲毫不客气说了这么一遭也不生气:
“这里面,可还有罗统领家中的贡献呢。”
不错。
罗平洲的夫人娘亲都爱穿成衣铺新出的衣裳,也爱在银楼买新品首饰,还喜欢一捧雪新出的糖枣,平日里时不时就去俱全杂货铺买日常用得上的东西。
尤其,前几天睿诚王府又办了一次义卖,大办五天。
考虑到上一次义卖没出钱的人都吃了挂落,保不齐还被泰丰帝记了名字,罗平洲的夫人可花了足足三千两,给罗平洲买了一件睿诚王用过的兵器。
罗平洲一听这话,也想起了家里夫人和老娘,叹了口气:
“我与太子妃勉强也算得上是亲戚,又经常光顾太子妃名下的铺子,怎么就不能给算便宜点呢?”
林净月觑了眼他手里的烤肉,没说话。
罗平洲没等来回应,失望地摇摇头,又抢过一块吴庸刚烤好的羊肉,边吃边出了营帐。
吴庸:“……”
幸好他刚刚往那块烤肉上放了过量的辣椒粉。
营帐外很快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被太子妃盯了一眼,吴庸笑容一僵,安静继续烤肉。
“你不是要准备明年秋闱?”
吴庸专注盯着羊肉,头也不抬:“太子妃放心,小民胸有成竹。”
*
北疆,
周肆然短短几瞬便接受了重生如此荒谬的事。
却花了好些日子,才勉强接受林净月现在是太子妃,而不是他的夫人。
他盯着坐在轮椅上出行的太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林净月为何会选太子,而不选他。
一个短命鬼。
一个,双腿瘫痪的短命鬼。
一个性情狠戾、阴晴不定的,双腿瘫痪的短命鬼。
凭他也配得上净月?
在旁边看着的陆程小心翼翼伸手,将周肆然的脑袋转了过来,低声提醒:“别乱看。”
那可是太子!
周肆然沉默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就看成远侯府的世子郑津,正拿着一封信细看,眉头越拧越紧。
郑越和郑长陵就坐在郑津旁边,齐齐探头:
“信上说什么了?可有太子妃的消息?”
刚打算离开的周肆然一顿,坐在原地不动了。
郑津两眼茫然,将信递给郑越,费力地理了理思绪:“老夫人说,净月才是我的亲妹妹,一切都是林家人搞的鬼,还有……”
唐成安身在大理寺,地位不算高可也不算低,自然知道从林家人口中审讯出的口供。
他看了眼周肆然陆程等人,以及背后来往的将士百姓,不说话了。
“什么?”
郑越一惊,她可也知道内情,当时还纳闷,为什么一看林净月就觉得亲昵,一见了林景颜就心生厌烦呢。
待看到蒋氏的事后,郑越和郑长陵脸同时一冷。
“好啊,好一个蒋家,好一个……”
蒋氏的亲爹打开城门放草原獠寇进城,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和将士。
若非祖父和父亲极力挽救,边关很可能失守,甚至祸及整个大渝!
忠勇侯府立下赫赫战功,却至今才封侯,未尝不是被蒋氏亲爹所牵连。
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
如此简单的事情,蒋氏都不明白,甚至因郑家没有救人就恨上郑家,实在太……愚蠢了!
郑越冷着脸继续看下去,待看到确凿消息,可算狠狠松了口气。
“我就说那林景颜满腹算计,甚是精明,不可能是我郑家的后人……”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周肆然和陆程还坐在对面。
几次战役拼下来,郑越对周肆然的本事,还算敬佩。
她又知道林景颜是周肆然的未婚妻,便住了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郑越不吭声了,周肆然却主动发问:“还望告知,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
陆程坐在旁边,也忍不住探头:“什么亲妹妹?不是说林景颜与太子妃,乃是双生胎吗?”
郑越郑津和周肆然齐齐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城楼上突然响起号角声。
众人脸色一变。
郑越匆匆将信塞给郑津,扬声喊道:“众将士,都随我上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