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装甲车驶出灯塔安全区的秘密通道，像几只沉默的甲虫，钻入了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
车轮碾过碎石瓦砾，发出单调的沙沙声，车厢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共鸣和众人略显压抑的呼吸。
“都打起精神！”张凡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我们已经出来了，从现在开始，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明白！”频道里传来队员们整齐划一的回应，但每个声音背后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车队没有进入主干道，而是沿着废弃的辅路和小巷穿行，尽可能避开已知的危险区域。
赵骞提供的地图和侦测数据显示，这条路线相对安全，至少，在他们出发前是这样。
然而，离开灯塔不到半小时，异变陡生。
“头儿，你看天上！”驾驶员的声音突然变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透过加固的观察窗望去。
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被搅动了，云层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扯、揉捏，形成一个巨大且不断扭曲的漩涡。
漩涡中心隐隐透出诡异的光芒，并非任何已知的自然现象，那光芒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和邪异。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如同实质般降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这是什么？”一名年轻队员的声音有些发颤。
“全员注意，能量读数……爆表了！”赵骞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失去了往常的从容，带着明显的急促，“空气中的异界能量浓度正在以几何级数飙升！这……这不正常！”
话音未落，车厢内就响起了几声压抑的痛哼。
“唔……头好晕……”
“恶心……我想吐……”
“艹！我眼前怎么有重影？”
坐在后车厢的几个普通队员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显然受到了急剧变化的环境影响。
即便是经过强化的特战队员，也感到了明显的不适，太阳穴突突直跳，胸口发闷。
“稳住！”张凡低喝一声，同时感到左臂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和寒意。
那晶蓝色的异化部分像是活了过来，微微散发出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光芒。
这股光芒似乎形成了一道屏障，替他抵挡了大部分无形的能量侵蚀。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比其他人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能量的本质——冰冷、浩瀚、充满了漠视一切的恶意。
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意志，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寒星，已经锁定了他们这支渺小的队伍。
“凡哥，你……你听到了吗？”李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双手抱头，表情痛苦，“好多声音……嗡嗡嗡的……在我脑子里说话……乱七八糟的……”
张凡心中一凛。李虎的虚空体质对这种高维能量更加敏感。那些“低语”，恐怕不是简单的能量干扰，而是……
“是精神攻击！”张凡立刻判断出来，“那股意志在直接冲击我们的精神！它想让我们崩溃！”
他立刻对赵骞喊道：“赵博士，你们的屏蔽装置呢？”
“正在全力运行！”赵骞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但是效果有限！这股意志的强度……太可怕了！它似乎能直接绕过常规的物理和能量屏蔽，作用于意识层面！”他看着不断跳红的监控设备，脸色无比凝重，“这已经超出了我们之前的最高预估！”
就在这时，张凡手腕上的模拟器界面无声无息地亮起，一行猩红的文字浮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感：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高维意志干涉！意志源头分析中……】
【……分析完成！该意志与‘星辰’组织核心信标（石碑）内蕴含的‘群星’意识高度同源！疑似‘群星’意志的直接投射或关注！】
【威胁等级：灭绝级！建议立刻中止任务，返回安全区！】
群星……
张凡瞳孔骤缩。
果然是它！
那个隐藏在“星辰”组织背后，将这个世界当作战场和祭品的恐怖存在！
它竟然这么快就亲自下场了吗？
不等他细想，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意念直接侵入了他的脑海，不再是模糊的威压，而是带着明确信息的“声音”：
“渺小的虫子……”
那声音不男不女，仿佛由无数个体的意志扭曲混合而成，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和一丝……戏谑？
“反抗……毫无意义……”
“你们的挣扎……如同尘埃的舞蹈……”
“你们的生命……短暂而可笑……”
“迎接……群星的审判……”
“死亡……是你们唯一的归宿……”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试图凿开张凡的意志防线，将绝望和恐惧深深植入他的灵魂。
“滚！”张凡用意志怒吼，左臂的晶化力量本能地爆发出更强的光芒，将那股侵入的意念暂时逼退。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股“群星”意志，仅仅是投来一丝关注，就足以让整个远征队陷入巨大的麻烦。
“凡哥！”李虎突然大吼一声，双眼变得赤红，身上隐隐有黑色的虚空能量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吵死了！让老子撕了你！”
“李虎！冷静！”张凡立刻喝止，他能感觉到李虎体内的力量正在变得狂暴，这既是对抗外部压力的反应，也可能是被那“低语”诱导的结果。
“吼！”
几乎在同时，车辆前方和两侧的废墟阴影中，猛地窜出了数道黑影！
“敌袭！”了望哨声嘶力竭地大喊。
这些出现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张凡他们熟悉的普通丧尸或者低阶异变体。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是由金属和血肉扭曲拼接而成，关节处闪烁着能量电弧；有的则身体半透明，如同幽灵般在空中漂浮，散发出强烈的精神波动；更有一只体型庞大，如同小型卡车，浑身覆盖着厚重骨甲，口中喷吐着腐蚀性的绿色毒雾！
“开火！”张凡当机立断。
“砰砰砰！”
“轰！”
车载的能量炮塔和队员们的能量步枪同时怒吼，密集的能量光束瞬间撕裂了昏暗的黎明，狠狠地轰击在那些怪物身上。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能量光束打在那些金属血肉怪物身上，只是溅起一串火花，留下浅浅的焦痕，它们的速度和力量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幽灵般的怪物更是直接穿透了部分能量弹，只有高频能量武器才能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那只骨甲巨兽硬扛了几发能量炮，只是晃了晃身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张口喷出的毒雾瞬间将一小片地面腐蚀得滋滋作响！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一名队员失声叫道。
“是‘星辰’的改造体！或者被高维能量直接强化过的生物！”张凡迅速判断，“它们的防御力和特殊能力远超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
战斗瞬间爆发。
经过改装的“犀牛”装甲车展现出强大的火力，能量炮塔不断轰鸣，将一头试图靠近的金属怪物炸得零件四溅。
队员们依托车辆，组成交叉火力网，能量步枪的光芒在废墟中不断闪烁。
李虎怒吼着，体表的虚空能量虽然不稳定，却也形成了一道扭曲的黑色屏障，将几只试图偷袭的幽灵怪物震飞出去。
他的拳头包裹着浓郁的黑暗，每一拳轰出，都带着撕裂空间般的威力，硬生生将一头冲到近前的改造体砸扁！
但敌人数量众多，而且悍不畏死，攻击方式诡异多变。
精神冲击、能量射线、腐蚀毒雾……各种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能量偏导立场发生器在不断地闪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左翼！那只会瞬移的家伙！”
“后方！骨甲兽冲过来了！重火力压制！”
“医疗兵！有人受伤了！”
通讯频道里充满了紧张的呼喊和枪炮的轰鸣。
张凡没有立刻加入战斗，他站在指挥位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同时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和脑海中若有若无的“群星”低语。
他明白，“群星”的意志降临，并非要立刻将他们碾碎。那样太简单了，也太不符合这些高维存在的“格调”。
眼前的这些敌人，更像是一场“开胃菜”，一次“展示”。
“星辰”组织，或者说它背后的“群星”，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看，这就是我们的力量，你们的反抗是多么可笑。
这也是对远征队的第一场考验。
如果连这第一波看似“随意”的拦截都无法突破，那么接下来的“斩首行动”，根本就是个笑话。
死亡的阴影，从他们离开灯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悄然笼罩。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张凡握紧了微微发烫的左拳，晶蓝色的光芒在他指缝间一闪而逝。
“想看戏？”他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让你们看个够！”
他抓起通讯器：“李虎，左前方，那只速度最快的，交给你！其他人，稳住阵线，优先清除高威胁目标！赵博士，继续尝试干扰那股精神冲击！”
“收到！”
“明白！”
命令下达，张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知道，这场远征，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
前方的路，必然铺满了荆棘与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