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圣安接管西南王府第一时间,便继任王位。
只不过想要得到认可,还需要皇帝册封。
这封信的后续内容,便大体如此,渴望皇帝承认他这位西南王的正统。
而后信件中还有一封举报证词。
乃是吴圣安调查吴宏造反一事的详细报告,其中饱含这些年来他为西南筹措粮饷的内容,以及吴宏与北部边境陆擎苍交易五百万石粮草的事情。
信中证据确凿,所有人证物证,都已准备妥当。
只需林策禀告皇帝,吴圣安便可将一切送回汴京。
这封信宛若及时雨,让林策眉头舒展,整个人都微微颤抖,握住信的手指更是用力至极,指肚发白。
“怎么了?”李景春看出端倪,当即问道。
薛禹章也投来好奇的眼神,说不好奇是假,他们两位朝廷大员都不知道西南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切都是秘密进行。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当然好奇。
“舅舅,薛伯,你们看看吧。”林策笑着递上书信,等到二人看完后,脸上表情各异。
李景春眉头紧锁,虽有些惊讶但却很快平静下来。
他伸手按住吴圣安举报陆擎苍出售五百万石粮草的信件,似乎在沉思什么。
倒是薛禹章眼光大闪,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林策,原来你谋划了这么多!还是为了当年的漕运案!”薛禹章大声道,听不出好坏之意。
来汴京这么久,林策几乎是明牌了。
他要做官!
做大官!
目的为何?
当然是查案,查当年的漕运案!
本以为这将会是漫长的过程,现在西南反叛一事直接牵扯到了漕运案,更是将元凶陆擎苍给揭发出来。
李景春和薛禹章,只需要看到那五百万石粮草,便知道此事和漕运案脱不了干系。
“薛伯,你也猜到了?”林策呵呵一笑。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心思不同罢了。
“当年漕运案,让林系损失惨重,多少同僚被斩去头颅?老师被赶下台,被迫归乡养老,若非我有后手,或许也在辞官之列。”薛禹章冷静下来,他长叹一口气,眸中好似回忆起往昔。
“这些年我不敢碰此事,只怕触动陛下逆龄,更苦于没有证据,纵使想要报仇,也没有方向。”
“现在好了,证据有了!”
薛禹章说罢,立刻起身拿起信件,“走,随本相入宫,今夜便禀告陛下!”
林策狠狠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光是他们等不及了,工部侍郎赵承德也等了许久,如今这个好消息,得告诉他一声。
“不行!”
李景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引得林策回头。
“不准去!”李景春大声道,他强硬拉着林策,不允许他参与此事,“莫要再提漕运案,今后此事埋在肚子里,任谁刺激你,都不准提!”
见此情况,薛禹章倒是愣住了。
难道李景春要反水吗?
“舅舅,为何呀?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你不知道我林家背负骂名多久,如今洗刷耻辱就在眼前,我为何不能去!”
林策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失态的大喊。
“北伐在即,一旦正式开始此战,陆擎苍定然会被陛下重用!到时候什么都晚了,我不能等,我现在就要入宫!”
此话一出,李景春像是被激怒一般。
他抬起手就要打,但手高高抬起,却始终没有落下。
林策满脸坚毅之色,眸中升腾不灭的怒火。
那是恨意。
他对陆擎苍恨极了。
前世今生,他都痛苦陆擎苍,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报仇,为何不干?
“不准去!”李景春还是念叨这三个字。
薛禹章疑惑走来,神色尤为古怪道:“李兄,不会因为老师曾和你政见不合,你便不想让老师翻案吧?”
“纵然你和老师关系不佳,但说到底此事关系到林家,林系,冤死的诸多同僚,难道还不准我们报仇?”
林策也满脸狐疑,若非李景春是他舅舅,他甚至会怀疑漕运案也牵扯到了李景春。
不然为何阻止他报仇。
这般质问下,李景春彻底松懈下来,他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凝重,道:“正是因为北伐在即,临阵换将,你们觉得有可能吗?”
李景春给出的理由很苍白。
林策不信,薛禹章也不信。
此刻林策抱拳道:“舅舅,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机会,我得弄死陆擎苍,这是无法扭转的仇恨,他不光操办了漕运案,更是给我下了北漠冰蛛毒,我母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于公于私,他都必死!天皇老子来了也保不住!”
林策说罢,义无反顾走了出去。
王虎等一众黑甲骑士紧随其后,护送林策前往宫中。
那封信和举报证词,都被林策带走。
薛禹章看了一眼李景春,当即摇头道:“李兄,你太谨慎了,这么多年在陛下身边伪装自己,何苦呢。”
多说无益,李景春已经不愿搭理薛禹章了。
只见这位薛相出了李府,追上林策,一行人向着宫中。
等到人都走完,贾喜凤才从偏厅走出来,她不明白李景春为何会阻挠林策,在她看来,这岂不是个完美的复仇机会。
“景春,咱妹妹就是死于北漠冰蛛毒,策儿这孩子,也继承了这份毒素。”
“既然凶手就是陆擎苍,为何不借此机会报仇?”
“你阻挠他,没有道理的。”
贾喜凤叹息一声,她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恩怨有因必有果,报应轮回,屡试不爽,陆擎苍这些年没少在朝廷使绊子,李景春更是对其破口大骂好几回。
这样的人,还活着作甚?
“现在报仇,满盘皆输!”李景春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眼里升腾出一些戾气,他目光有些凶狠,一缕浩然气飘逸出来。
“谁不是为了大仇在努力?”
“林策他所做之事太任性了,会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李景春散去戾气,手掌中出现一枚断运钉。
还差一步啊!
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急于一时之仇,断送了两代人的心血,可并不划算!